陈小春版《鹿鼎记》剧照

李西华在书中既不是天地会英雄，也不是满清走狗，身怀绝技神出鬼没，仿佛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场败仗，引李自成说出这一番话来。

结合一些史料中记载的李自成冤杀李岩的事迹不难看出，金庸先生这是想向我们表达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对李自成不满，对李岩同情！

金庸先生是古典武侠小说大家，他的作品虽然都是虚构，但每部书中都能找到真实的历史事件，以及作者的历史观。

比如《射雕英雄传》中的守卫襄阳，比如《天龙八部》中的宋辽战争，也比如《鹿鼎记》中的康熙削藩，李自成和李岩的事也由此引出，金庸先生也态度鲜明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那么历史上，真实的李岩到底是怎样的呢？

李岩和红娘子

一、悲情李岩

公元1644年，明末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运动达到了最高峰，闯王李自成率领的大顺军直接杀进北京，逼死了崇祯皇帝，终结了存在了276年的大明王朝。

然而，不到一年时间，大顺军又被清兵打败，李自成身死国灭，曾经举国震动的闯王起义最终以悲剧结尾。

在这场悲剧中，如果要找出一位最值得惋惜的人，除了李自成外，就是李岩了。

史料中的李岩，在李自成困顿时期投奔，协助李自成制定“广纳贤才、收拾民心”的重大策略，最广为人知的是那首家喻户晓的《劝赈歌》，创造了全国各地“开门迎闯王”的辉煌。

李岩的生平可总结为：仁义无双，文武全才，深谋远虑，慷慨豪爽，忠心耿耿。

李自成在他的辅佐之下，从潜伏状态发展到影响力扩大到全国，并迅速建都西安，推翻大明。但是这样一位完美的无双公子、王佐之才，却被李自成听信谗言而冤杀，不能不令人扼腕。

李自成和李岩

从明末至今，李岩的悲惨遭遇以及他和红娘子的凄美爱情故事一直是被人们反复提起的话题。我家住在陕西与河南交界的商洛山区，这里曾经是明末农民起义军队重要的根据地，除了有著名的“闯王寨”景区外，还有许许多多关于李自成的传说。

而其中被传说最多的情节，就是李自成在1644年一片石大败后，逃亡路上冤杀李岩兄弟的事，包括李岩和女侠红娘子动人的爱情故事，我们当地就有一出花鼓戏叫“红娘子”。

但同时，又一直有很多史学家一直持相反态度，认为大顺军中从来没有李岩这个人，历史上的记载是子虚乌有的杜撰。

明末农民军

二、真假李岩

李岩又叫李信，最早出现在《剿闯小史》中。

《剿闯小史》还有其他《剿闯小说》、《剿闯孤忠小说》等名，是李自成兵败以后出现的一部小说。

小说风格和《三国演义》有些接近，里面引用了很多历史事件和资料，因此很多人也将其当作史料看，而李岩和红娘子的故事更是因这部小说在民间广为流传。

之后在清初吴伟业所著的《绥寇纪略》中也提到：“杞县举人李岩者，初名信”，还说他是大司马李精白的儿子。

在计六奇《明季北略》的也写了李岩投奔李自成以后“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这两本书影响很大，以至于顺治年间张廷玉主导编撰《明史》时，在《流贼传》中直接采用了《绥寇纪略》的说法。

但是，反对的声音也一直在。

李自成和罗汝才剧照

和计六奇同时代的郑廉在他的《豫变纪略》中直言李岩并不存在，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杞县李岩则并无其人矣。予家距杞仅百余里，知交甚多，岂无见闻？而不幸而陷贼者亦未闻贼中有李将军杞县人。……其为乌有先生也。

因为郑廉曾经在罗汝才的军中呆过一段时间，罗汝才是李自成的同乡，也是和李自成齐名的农民军领袖，军队规模一度比李自成大几倍，后来李自成合作但被李自成杀害。

这一段真实的经历，让他的意见更加权威，一直是明史研究者所尊崇的观点。

现代著名史学家、北京师范大学教授顾诚先生在他的著作《南明史》中就否认了李岩的存在，并专门著有《李岩质疑》。

顾城先生特意查阅了农民军曾经活动的各州府县地方志，这些地方志里有多都提到了李自成、牛金星、宋献策等闯王军中人士，但是仅有所谓李岩的故乡杞县的《杞县志》在《李公子辨》中提到了李岩，而《李公子辨》的核心内容依然是说李岩这个人并不存在。

无独有偶，李精白家乡阜阳的县志里也有一篇文章，说明了李精白和李岩之间并无关系。

李自成剧照

三、持续争议

时至今日，关于李岩的争议依然没有定论。但总体上看来，更多的人是支持李岩是真实存在的观点。这主要有以下两个原因：

1.从生平事迹上看李岩趋近于一个完美的化身，符合人民群众对贤良才俊的期盼，接受度高；

《明季北略》上说他“有文武才”“好施尚义”的知识分子。他生性慷慨豪爽，常常周济穷人；又爱打抱不平，伸张正义。他的性格倒像一个江湖侠士，很喜欢结交朋友，他在杞县名声很好，百姓都称他为“李公子”。

李岩加入闯王军后，就劝李自成“尊贤礼士，除暴恤民”、“假行仁义，禁兵淫杀，收人心以图大事”。也体现了军事政治上远见卓识的才能。

2. 李岩被冤杀的记载与历史中诸多奸佞小人谗害忠臣良将的情节一致，容易激发人们的同情和愤慨。

牛金星阴告自成曰：“岩雄武有大略，非能久下人者。河南，岩故乡，假以大兵，必不可制。十八子之谶，得非岩乎？”因谮其欲反。自成令金星与岩饮，杀之，贼众俱解体。《明季北略》牛金星曰：李岩此去必不返，叛形早已露，不如诛之。自成信其言，令金星设酒诱而杀之。

——《明史·李自成传》

可以看出牛金星谗杀李岩的过程，犹如演义小说中套路“伏三百刀斧手于帐后，摔杯为号”，一声令下，将前来赴宴的李岩和其堂弟李牟砍死。这样的故事，必然有无穷无尽的群众人缘。

李岩李侔兄弟

在这种情况下，几位专业史学研究者，本着“治学”态度，竭力陈述史实的声音，就容易被淹没。

但究竟真相是怎样？最终依然不得不依靠这些看起来“较真”的学者和专家们，为我们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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