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醒民教授讲 論語研讀

未改心肠热,全怜暗路人。

但能光照远,不惜自焚身。

論語研讀第二三六集

 


方才我們講子張那一章,執德不弘,信道不篤,焉能為有,焉能為亡。執德指自己在脩品德,而不弘揚,這是一個。信道就是信仰聖人的這個道,而信得不篤不篤就是不厚。這樣的話,焉能為有,焉能為亡,你怎麼能夠說,當何字講,何能說這個人是有道德呢?又何能說這個人沒有道德,都說不上。焉能為有,焉能為亡,古人注解不完全相同,根據孔安國的注解,焉能為有,焉能為亡,這兩句話說是無所輕重。皇侃根據這個解釋,根據孔注的解釋,就是世間沒有這個人不足為輕,世間有這個人也不足為重,所以無所輕重。就解釋這個人,他是執德不弘,信道不篤的人,世間有這個人也沒有什麼重要,沒有這個人也不足為輕,是這個解釋。

又,皇疏又引用江熙,姓江的這位,他說,有德不能弘大,這個當弘大講,信道不務厚至,是厚至,雖有其懷,道德蔑然,蔑然就是蔑棄了,就是放棄,遺棄了這個道德。不能為損益,談不上有損有益,對於世間有損有益都是說不上。

還有一種,竹添光鴻論語會箋裏面也講,執德信道而不能弘,不能篤,就不足以說他是有執有信。這意思就是說,執德不弘,信道不篤,那就是談不上是執德,也談不上是信道。我們老師過去講到這一章,像孔注、皇侃解釋的當然有他的根據,但是照江熙所講的,竹添光鴻所講的更容易明白,容易明白的時候,對於我們脩道,那就容易下手。那就是說,我們執德執德就是在脩這個德,要能夠把這個德弘揚出去,要把我們自己所脩這個德,也要勸化別人,這就是合乎君子儒。君子儒就是成己成物,自己有成就,也要成就他人。信道不篤,我們信聖人之道,我們信聖人之道,要信得很堅定不移,深信。如果是信得不深的話,遇到外面邪知邪見發表那些言論的話,我們就很容易,這個信仰就動搖了,那個信就是站不住腳,靠不住的,所以這個信道一定要深信不疑,這個我們才能夠談得上是在脩養道德。

這一點就執德、信道來講,我們就得要這樣,按照子張所講的這樣來脩,這樣脩就是孔夫子講的成就自己也要成就別人,這是君子儒。儒家講君子儒,就跟佛家行菩薩道是一樣的,菩薩道上求下化,自己對上面來講求佛法,對一般眾生來講,來教化一般眾生,自度度他,一方面自度,同時也要度化他人,這裏就是那個意思,君子儒就要這樣的作法。不是這樣作法,君子儒不能成的,君子作不成,你脩道怎麼脩法子?所以他這裏,它的重要性就在此,成己成物。

翻過來七百九十八頁,前面是子張講的三章,這裏是子張跟子夏兩位賢人,他們對於教學,各人有各人的見解,交不是教學,是交友,交朋友,我們先把這一章經念一遍。

子夏之門人問交於子張,子張曰:子夏云何?對曰:子夏曰,可者與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張曰:異乎吾所聞,君子尊賢而容眾,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賢與,於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賢與?人將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

先把經文我們看一遍。子夏之門人就是子夏的學生,問交於子張,向子張請問交朋友的道理,怎麼樣交朋友。子張就問,子夏云何?你來問我交友之道,我先問你,你的老師——子夏他怎麼說的,他對於交友之道,他跟你怎麼說,怎麼來交朋友。

對曰,這是子夏的門人講,子夏曰,可者與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夏的門人他對於子張講,子張和子夏,兩位都是同學,同學的弟子就是門人。對子張就說,子夏曰,就是我的老師就說過,可者與之,其不可者拒之。可以跟交朋友的話,與之,我就跟他交朋友,其不可者,這個人不可以跟他交朋友,我就拒絕他,不跟他交朋友。

子張一聽子夏門人這麼講,就說,異乎吾所聞,所謂異乎吾所聞,子夏門人拿子夏所講的話,當然都是從孔夫子那裏學來的。所以在這裏子張講,你說你的老師說,可者與之,其不可者拒之,跟我所聞的不同,異乎吾所聞,我在孔夫子那裏聞到的,跟你的老師所聞的不相同。

怎麼不相同呢?下面就是子張講,君子尊賢而容眾,君子要尊敬賢人,這是不錯的,但是要容眾,對於一般眾人,雖然不是賢人,但是也要容納他,容納就是攝受他,意思是說尊賢,你跟賢人交朋友,連普通人你也要容納他,也不能拒絕他。嘉善而矜不能,對於善人要就是親近他,而矜不能是一種愛惜的意思,對於善人要嘉許他,親近他。對於他還沒到善的那種人,不能的人,你也要是一種愛惜的意思,那就是說,善與不善的話,你都要能夠容納他。

下面說出一個道理,我之大賢與,我是一個大賢,大賢就是超乎一般人,於人何所不容,既然成為大賢人,賢人能夠容納很多眾人,對於一般人,哪一個人我能夠不容納他呢?何所不容,任何人,我都可以容納他,意思是說都可以跟他交朋友。我之不賢與,假如說我是不賢的,人將拒我,按照你前面所講的,可者與之,其不可者拒之。我要是不賢的話,人家也跟我這樣一個態度的話,我不賢,人家可以拒絕我,我還有什麼賢能來拒人家呢?如之何其拒人也。所以下面這兩句話,就指出一個難題出來,我是賢人的話,對於一般人要能夠容納;我要是不賢的話,人家不接受我,我要交人家朋友,人家不會跟我交朋友,那你還等到我來拒人家,用不著我拒人,人家自然來拒我,假使像你老師所講的,其不可者拒之,你有選擇,不可以這樣選擇。你這樣選擇的話,你交不到朋友。這是他所講的,你老師所講的跟我所聞到的不相同。

這兩種交朋友的態度,也就是兩人對於交朋友一種觀感,一種看法不相同。不相同的時候,按照古人的注解,各有它的道理在當中。大概根據古人注解,因為這兩者從子張所講的異乎吾所聞,子張也是從孔夫子那裏學,學到交友之道;子夏,從子張所講異乎吾所聞,當然子夏也不是他自己見解,他也是從孔夫子那裏學來的,所以古人注解把這兩種說法都加以採用。就像包咸的注解,包咸注解,各位看七百九十九頁,包注,包注是什麼呢?交友,這兩個字要顛倒過來,友交,這是過去印刷的時候把兩個字顛倒了,交友把它改過來,友交,友交當如子夏,汎交當如子張。所謂友交、汎交,友交是跟他,古時候就是真正的交為朋友。真正交為朋友,那就是五倫,五倫文化,朋友是在一倫之中,在五倫之中是友。那麼是友交,應該像子夏所講的,可者與之,其不可者拒之,這要慎重,友交要慎重,因為不交則已,交了之後他就是五倫之中的一倫。交了這一倫,朋友有通財之義務,朋友在財務上有週轉不靈的時候,你是他的朋友,你就應該來幫他忙,把他財務上的問題幫助他解決。還有最重要的,朋友遭人陷害的時候,就應該為朋友解除危險,自己的生命也都不惜,不惜自己的生命要幫助朋友解除危難。但是有一條:父母在,不許友以死,只要父母在世的時候,朋友雖然發生重大的危險,甚至朋友遭人殺害,父母重要,不許友以死,不要承諾朋友,朋友遭遇任何陷害的話,自己捨棄自己生命來救朋友,這個是什麼呢,父母不在的時候可以這麼作,父母在的時候不可以,所以在禮上講,父母在,不能夠許,許是諾,不能承諾,不能答應為朋友捨棄自己生命,這個不可以答應,因為父母還在。反過來講,父母不在,可以許友以死,可見得交了朋友,對於朋友有這樣的義務,因此這裏講,友交當如子夏那麼慎重。

下面汎交,汎交普通的來交朋友,普通交當如子張,就像子張這樣的見解。皇侃的解釋,除了把包咸的注解解釋完了以後,他又引用鄭康成的注解,鄭康成就是鄭玄,後面這裏講,鄭玄曰,子夏所云,倫黨之交也;子張所云,尊卑之交也。鄭玄所講的,倫黨就是同類的,倫黨同類就是朋友,是友交,不交則已,交了之後,就是結為盟友。古時候那個盟友那不得了,生死與共,所以倫黨之交。子張是尊卑之交,尊卑之交是泛泛之交,那就是在社會上跟一般人相處,你在機關裏工作,一般同事,在社會上與一般人來往,都稱為是朋友,那是泛泛之交,尊卑,這是按照尊卑這個次序交友,這不屬於友交。這兩者不能說哪個對,哪個不對,分開來講的話,都能夠採用,你不能說,我只交友交,別人我不跟他來往,不交友,我們在社會,我們就自己孤立起來。只有結盟的是朋友,結盟以外就是不跟人家作為友好的來往,那我們自己把自己封閉起來。一定除了自己結交盟友之外,跟一般人來往,這樣交友廣泛,我們在人羣之中,這才能夠適合在各方面能夠跟人家很愉快的來往。所以這兩者都能適用,只要把它分清楚,何者是友交,何者是汎交,所以我們學道,不能執持某一種,執著某一種,那就處處為自己限制住了,那學道很難學得好。這一點我們這樣去理解它。

下面再看七百九十九頁,這是子夏講的。

子夏曰: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致遠恐泥,是以君子不為也。

子夏說了,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雖然是小道小道還是道,這個小道不是大道而已,小道也有可觀之處,也有用處。但是呢,這個道是小,不是大道。致遠,君子要任重而道遠,你要致遠的話,講到任重而道遠的話,惟恐滯礙難通,致遠恐泥就是泥在那裏,自己在那裏,是當閉塞來講,塞住了,自己把這個道塞住了,泥住了。泥跟水不同的,那個水流通得很順暢,那個泥巴它不像水能夠暢通。致遠恐泥,泥在那裏就是行不通了,就是滯礙難通的意思,所以君子不為,君子不注重這小道

但是這個小道指的是什麼呢?這個在後漢書蔡邕傳裏面講,蔡邕對於當時天子上封事就講,夫書畫辭賦,是才之小者,書是書法,寫毛筆字;畫是繪畫;辭賦,漢朝漢賦很有名的,文辭作賦,這個在蔡邕講,這是才能之小者。一個藝術,一種技能,你不能說它不是一個才,但是這個才能小。怎麼不是小,才是大呢?匡國理政,未有其能,你把書法那個字怎麼好,畫也畫得很好,辭賦、漢賦作得再好,你拿這個來治理國家,來辦政治,辦不到,這個能力,這個用不上。這個拿後來的,蔡邕是後漢的時候。

後來的比如說宋朝,宋朝的皇帝,是宋徽宗吧,宋徽宗他的才能很多,他的書法,寫的字,一直到現在還有人學他那個書法,除了書法以外,他那個才能很多。但是,人家就覺得你會這些才能,不是你作皇帝應該具有的,你拿這些東西不能夠治理天下,沒用處。所以這些小有才能,用在匡國理政上面就沒有用處。子夏講這一章,這一章我們把這經文也看過了,古人注解指的小道,是在書畫辭賦這上面,以及其他的藝術方面。

但是我們要了解,就講書畫辭賦就要看這個人,他只是拿這個書畫藝術,執著這一種藝術的話,它的用處就很小,當然不能夠治國平天下。但是要了解除了這個書畫辭賦,他會這個書畫辭賦,古人就講文以載道,文章裏面,文章就包含書畫辭賦,這裏面有道的話,他就不是小道了,那就是大道了。比如說弘一大師他的那個字,他的書法,弘一大師弘法,他寫了很多字,他運用那些字來弘揚佛法,他這個字寫的都是經文上面,華嚴經,各種大經大論裏面,寫了多少,這個字寫出來,發出來,就是弘揚佛法。弘一大師這個字,你不能說它是小道,他的字載的就是大道,書法是如此,文章也是如此。

文章是小道那就是現在人講的,現在人那些文人一聽說文以載道,他就反對了,他講純文學,純文學裏沒有道,那就是小道,甚至於說,連小道它都談不上。大道的時候,那裏面必然是有道的,你就拿詩經來講,詩經開頭那一章,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講載道的時候,就像關雎這一篇,講夫婦這一倫,夫婦是人倫的大道開始。他們講純文學的人,這有什麼道,這是純粹談戀愛的,他是講純文學的。所以我們要研究,必然要文以載道。詩經的第一篇,關雎這一篇,就是講夫婦之道,這樣看起來,子夏所講的小道,那裏面沒有道,那是藝術。果然藝術裏面都有道的話,那就不是小道,那就是大道了。

我們這樣研究的時候就可以不要因為現在人所講,你講這個文以載道是過時候了,現在沒有用了,我們不要聽那些人的話。聽了那些人的話,一個我們對於藝術有興趣的話,我們就是捨棄這個道,我們就學藝術。或者我們學道的人很實在,專心學道,對於那些藝術就看不起了,發生這兩個流弊。尤其是說,某某人他只會寫寫文章,會畫畫而已,我們何必學那個,我們學道就好了。學詩,他是作幾篇詩而已,對於學道有什麼用處?那就不要學詩,發生這個也不對的。你要是文以載道,詩裏面就有道,我們老師作的很多詩,每一首詩裏面都有道。我們這樣看的話,文必須載道,文載道的時候我們對於一切的藝術詩文我們都可以學。學的時候,我們不要執著,這個裏面必然要有載道在當中,我們這樣見解那就是沒有偏見,就不會受世間那些人那種偏見的影響,一偏見,你學道學什麼道?弘揚這個道,更沒辦法講。這一章,我們這樣的去研究。

下面這一章還是子夏說的。

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所能,可謂好學也已矣。

日知其所亡,這個讀無,根據孔安國的注解,日知所亡就是每一天你要知其所未聞,每一天學原來不知道,沒有學的,每一天都要學。月無忘其所能,學了之後你不要忘記,所能,你所學的,日積月累的,你要記得住,過去學文就是今天學的背誦,熟了,明天還要背誦,一個月,一個月的背誦完了,然後再每一天如此,可謂好學也矣,這樣累積下來,天天有新學的,學新的學問,新的學問不會忘記,一個月累積下來就很多,一年累積下來更多,一生學下來,那是不得了了,是飽學之士,這個飽學之士,最重要的是學道,這個必然有成就。今天就說到這裏為止。

 

學人根據徐醒民教授論語研讀視頻字幕整理,如有錯誤,敬請各位老師指正,不勝感激。南無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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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論語研讀第二三六集发布于2024-05-13 16:4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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