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醒民教授讲 中庸研讀
未改心肠热,全怜暗路人。
但能光照远,不惜自焚身。
中庸第二十五集
各位同修,我們現在繼續研究《中庸》,上一回《中庸》講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說到這裡為止。今天再下面一段開始,「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這兩句話,經文裡面是有這兩句,但是根據古人的注解,說這兩句話是錯了簡的,因為這兩句夾在中間,上下文氣不貫,所以這兩句不講。接著下面,我把經文念一遍: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先就念这一段。上回這一大段,就接著上回講到<哀公問政>這一章,哀公問政這一章很長,上回開頭沒有講多少,今天就接著上面講。
那麼上回講到,開頭就說了「哀公問政於孔子」,孔子告訴他,文王、武王的政治,「布在方策」,寫在書籍上面,方策就是我們現在所講的書籍,那個時候是竹板子,木片子。「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講到後來說比喻的話,「夫政也者,蒲盧也」。蒲盧這個名詞,漢儒注解跟宋儒注解的不一樣,宋儒注解當做蒲葦講,是水邊的一種植物,那個長得很快。漢儒鄭康成的注解,他就引用詩經裡面兩句話「螟蛉有子,蜾蠃負之」,這個蒲盧就是蜾蠃,蜾蠃就是一種腰很細的細腰蜂,蜜蜂的蜂字,它的腰很細的,很長很細的細腰蜂。按照《詩》裡面的注解,毛傳的注解,說這個細腰蜂,牠把桑蟲,青色的小桑蟲,桑就是桑樹的桑,把桑蟲取過來,取到它自己所建築的,古人講是牠自己所住的房屋,實際上它是一個土洞。把那個桑蟲採取到土洞裡面以後,然後就把牠伺候到一定的時候,就變成自己的兒子了。
所以詩經裡面講,「螟蛉有子,蜾蠃負之」,這是比喻,用在這裡,鄭康成在這裡用,詩經的那個比喻,在這裡注解,就是說政治——治理國家,你把國家的民眾,愛護他就像愛護自己的養子是一樣的。這樣很快的民眾對於你都有很好的向心力了。但是這種注解,就是有關於蜾蠃把桑蟲背負到自己的土洞裡面,把牠變化為自己的兒子,這種講法。到了南北朝有一個陶弘景,陶是陶淵明的陶,弘就是『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弘揚學術的弘,景就是風景的景。他對於醫藥很有研究的,他也是一個道士,他在注解本草經的時候,本草就是明朝李時珍寫的本草綱目,那個時候(南北朝)只是說本草經,他注解本草經的時候就說了,古人講,蜾蠃把桑蟲變化為自己的兒子,這個是與事實不合的。實際上他考察的結果,是蜾蠃把桑蟲背負到自己所建築的土洞裡面之後,自己再產卵,這個卵很小就像米那麼大,一粒米粟那麼大,然後把這個桑蟲取得很多很多,把牠所建築的那個土洞放滿了以後,牠自己就把那個土洞封起來了,自己就不回來了,等牠自己的卵孵化了以後,變成小蟲,就讓這個小蟲來吃桑蟲,桑蟲吃完了以後,牠所孵化的小蟲也就長大了,能夠生存了,這是陶弘景的講法。
自從陶弘景的這個發現之後,從唐宋一直到明清,就形成兩派,一派維護古代詩經注解的說法,一種就是維護陶弘景的說法,一直到現在,不過到現在,經過現代科學家的研究,也加以實驗,說的跟陶弘景的說法是相符的。我們瞭解這個事實,也就可以了。我們在講這個「夫政也者,蒲盧也」,要是照鄭康成的注解,拿古人的注解,古人的注解也有根據的,像《爾雅》、西漢的《法言》,揚雄所寫的《法言》,都是那樣說也有他的說法。不過既然有這兩派的爭執,我們在這裡講這個書,主題不是要考據那些,你願意按照鄭康成的注解也可以,不照他的注解,你照宋儒的注解也可以。這兩種講法,「夫政也者,蒲盧也」,都可以說得過去的,這樣補充說一下,我們瞭解一下就可以了。
今天接著就講,既是為政之道,你要得賢人,自己要修身,修身從哪裡開始呢?你要學仁,仁怎麼呢?仁的重要點是「親親為大」。再講賢人要「尊賢之等」,上次講的。今天接著講,接著講下面,故,故就是把上面的意思講完了以後就下結論了。結論就是說所以「君子不可以不修身」,這個君子是你辦政治,古時講君子有兩種講法,一個是讀書、學聖人之道的,要想成就聖人,這個你要學君子,可以成為君子。再就是指在政治上在位的人,當國君這個都可以稱為君子。在這裡是講在位的君子,在位的君子你要把政治辦好,那你怎麼呢?「不可以不修身」,這個君子是因為魯哀公問孔子辦政治的道理,孔子答覆他,所以這個君子也可以說針對魯哀公講的。
做國君,你要想把國事,這個國家治理的一切都上軌道,你一定要自己修身。這在《大學》裡面講:「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可見得修身是重要的,從天子諸侯,一直到讀書人、一般的民眾,都要修身,所以在這裡講「君子不可以不修身」。「不可以不修身」,怎麼個修身法子呢?修身,下面講「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你想修身,修身要有個重點,重點在哪裡?那就是說,前面講的修身要以道,「修身以道,修道以仁」,這個仁重要,但是這個仁,你想學這個仁,學仁要拿事實表現出來。我們不能說一天到晚,坐在家裡什麼事情也不做,你這就成為一個仁人嗎,這辦不到的事情。總得要做很多合乎仁人的這些事情出來,然後才能夠學到這個仁。
那麼有關做合乎仁人的事情很多。比如說,我們説明別人,別人最需要人家説明的時候,不管是金錢也好,能力也好,學問、技術也好,他所需要的,我們只要有合乎他所需要的,我們所有的這些,一切的一切,我們都要去幫助他,這都是合乎做仁人的一個事實。但是在很多的事情之中,你要分出一個主要的要點在那裡。要點就是說,你學仁表現出來的事情從哪裡開始做呢?從自己的父母開始做,我們對於社會上任何人,都要幫助他,都要替人家解決很多困難,那麼自己家裡的父母,我們不去孝敬自己的父母,那這個仁到哪裡去學啊?孝順自己的父母,就是學仁的根本。
所以《論語》裡面,孔子的大弟子——有子就講:「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所以講孝悌,孝是孝順父母,悌是尊敬家裡的兄長,所以在家裡講究孝悌之道就是學仁的根本。既是孝悌之道是學仁的根本。在這裡講,「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了」,修身既是要修道,修道就是學仁,學仁的根本就是在孝順父母,因此這一句「不可以不修身」以下,你講到修身就不可以不事親,事親就是侍候、奉侍父母,父母的一切事情,你都要做,要希望著能夠順乎父母老人家的心。講孝就是孝順,就是叫事親。所以在這裡講,事親就是修身的一個根本。把握了這個根本,然後你辦政治,再治理國家,以至於平定天下,都是從這個根本,後來才能夠確確實實地做得到。
否則的話,比如說後世有些不明這個道理的人常常說,我只愛護我們國家,父母我也不管啦,我就是專心愛國家。尤其是現代的一些人,這個他就不明了道理。你說自己家的父母都不能夠孝順,你說叫他來愛護國家、愛護社會一般人,這就是顛倒了,本與末是顛倒了。所以中國的文化,它處處教我們把本與末分的清楚。本末分清楚以後,我們去修身、求學、辦政治,這個你才能辦的成功。所以這裡講修身之後,講到修身就一定要事親。
再接著講,「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你要事親,事親你「不可以不知人」,知人是什麼呢?人哪,「仁者人也」,仁就是仁義道德的仁,你要確確實實這個人哪。我們普通這個人啊,這個人我們對於這個人認識多少啊!一般人也許一開始,一上學一認識字,這個人字最簡單了,二筆,一下就寫成功了。其實,這個人字你講到它的內涵,實在不容易懂,《三字經》一開頭就講「人之初,性本善」,開頭就講人,在民國開始有學校的時候,學校那個國文課本,教小學生的國文課本,早期的課本,第一個教認識字就是認識一個人字,那個人字,第一個人字認識之後,第二個認識人的手。那一句我還記得,「人、手、足」,第一個學了人,然後學手字,學這個足字,足就是腳,後面就學人的日常用的工具,所以開頭就是講人。
所以這裡講你要「事親,不可以不知人」,儒家的學術就是人本主義,人是非常重要。那麼知道這個人,人就跟仁義道德的仁是一個字。那個仁,你要知道這個仁的時候,你就可以了,比仁義道德的仁,稍微好學一點就是恕道,這個恕字。恕道是什麼呢?恕是,本來這個恕字是一個如字一個心字,就是拿自己的感受來比人家的感受。想一想這一樁事情,我自己是什麼樣的感受,也想想對方,那就是孔夫子解釋這個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自己不願意接受的事情,你就不能把這個事情加給他人,「勿施於人」,這就是恕,從這個恕學,學好了以後那就是仁了。
現在就講這個恕,我們在家庭裡面,兒女對待父母,你怎麼樣孝順父母呢?你就拿自己心裡的感受來想像父母的心,就以這個恕道來想自己父母的心,他是什麼感受。相對地來講,父母對待兒女也是以自己的心,來想像兒女的心,這樣彼此的心靈就能夠交通了,就有心靈的感應了。所以真正的孝子,他往往跟父母的心能夠有所感應呢?就憑這個恕,恕字它的來源就是這個仁啊。所以「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你要事親的時候,你要知人。人,這個人就是講恕道的,就把自己的真誠心,把自己的真誠心發揮出來,以一顆自己的誠心來侍奉父母。所以在這裡講,「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這就是知道人,你就知道人的心理了,你能夠從恕道來事自己的父母,父母的心理你也瞭解,那你就能夠做到順乎父母的心了。做一個子女的人,盡孝道並不是說供給父母的衣食生活所需,這是基本的條件,重要的是在『順乎父母的心』,也『養父母的心』,『養父母的心』你要能夠明瞭父母的心理,所以說「不可以不知人」。
你對於自己父母的心理能夠瞭解,孝道也盡到了,然後你怎麼樣待人,怎麼樣辦政治,待人接物、辦政治,你不管是在什麼位子上,上至天子,以至於國君、卿大夫,無論在哪個位子上,你都要知道人的心理。現在我們一般在國內國外都是流行民意調查,民意調查當然有它的作用,但是這個民意調查,設計調查的表是不是恰當,再說主持調查的機構,它有沒有拿誠心來辦理調查的事情,這個當中問題很多。實實在在地講,你從事政治的人以自己的恕道,瞭解父母的心理推廣到瞭解一般人的心理,你這個比民意調查還來得可靠。
所以下面就講接著說,「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你要知人,人你怎麼知道啊?你要知人,一定要先知道天。天是什麼呢?中庸一開始就講「天命之謂性」,天命,天命這個天是天然。我們中國文化講到一樁事情,它本來就有的,本來就有的就是天然的,本然就是這樣。所以這個「天命之謂性」,這個性就是天然就有的這個性,這開頭就這麼說的。這個天然而有的這個性,我們人人都有的,人人本來就有。因此在這裡面講這句話,「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思就是你想像,你想到了,你想到要知人,那你就「不可以不先知道天」,天就是天性,必須知道天性的時候,知道天性有什麼好處呢?孟子就講:「不學而能」的,這個能力不是學來的,他本來就有的,這叫良能;「不學而知」的,這個知不是學來的,這叫真知,是良知。所以孟子講這個人,人人都有良知良能。這個良知良能從哪裡來的啊,就是天性裡面出來的,天性它有這個真知,這個真知就是自己本性裡面發出的作用。我們天性裡面就有這種能力,這叫良能。有良知良能,你做一個諸侯或者是做天子,那是古時候,在現在你就是在國家做一個公務員,做一個機關首長,這個都算是政治。你發揮你的良知良能,你就知道什麼是善、什麼是惡。社會人群,它的是非善惡,你自自然然就明瞭了。
那麼你辦政治,你明瞭這個是非善惡,辦理政治,你就不用民意調查了,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合乎一般人的需要,甚至於一般人他自己還不知道,因為一般人他的學問也不夠,有學問的人,在古時候並不多。就現在來講,讀書的人雖然很普遍,但是它能夠眼光看的很遠,就是自己的利益,他能看得很遠的也不多啊!最大多數的人只知道眼前的一個小的利益,一般人都是如此。你是一個政治家,一般人看不到的,你把一般人長遠的利益,你瞭解了。為什麼呢?這個良知良能雖然人人都有,但是人人都被他自私自利的這種不好的習氣把它蒙蔽了,蒙蔽了這個良知良能了。
那麼你是知天,知天就是知道自己的天性,知道自己天性,你的良知良能就能夠發揮作用,那你能夠辨別是非善惡,把你所治理的所有人,他們長遠的利益,你看得到。就同一個家裡的父母對待兒女一樣,兒女對於他自己的未來是好、是壞,他看不清楚。他所做的事情,對他的未來有怎麼樣的影響,他也不知道。你做父母的,你要指導他。你所給他的教育,給他一切他所需要的這些衣食住行種種的教化等等,你就是憑你看得很深遠的眼光,這個真知,你在輔導他、教養他。你辦政治像父母對待兒女一樣的來對待一般人,那你的政治怎麼辦不成功呢?你就是明君,不但是明君你還是聖人、聖君。所以在這裡講,「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你知道天以後,你所做的一切事情,自己就從自己的理性上面來出發。從理性出發之後,在政治上一切的措施,該辦哪些事情,怎麼樣地教導老百姓,古時候辦政治,最重要的一個是養民,養就是養活一般人民,再就是教民,教育一般人民。養民就是行政上面種種的政策,推行這個行政,教民就是辦理教育,這是兩大要點。你知天以後,你養民、教民都有了根本了,那麼這個政治一定就辦好。現在是民主時代,一般聽到養民、教民,大家都不願意聽。覺得我們民眾,一般國民來做主了,在位辦政治的人不過是替老百姓服務而已啊!主要的還是老百姓自己由他來做主。
話是這麼說,實際上現在全世界,就拿美國來講,美國它的政治,做總統的人,還是一切要靠總統來發佈命令,推行什麼樣的政策,一般民眾你能夠做主嗎?遇到,比如說布希,美國總統他要出兵打伊拉克的時候,美國國內老百姓有些反對,反對你也反對不了啊!所以說到實際上的問題,民主是民主,還是以辦政治在位的人,以他為主。既是以他為主了,那麼他要實行什麼樣的教育,推行什麼樣的政策,那就要靠他的良知良能了。他沒有良知良能,不是沒有,有是有,他把自私自利的心,被這個私心蒙蔽了良知良能,像這樣的總統,你叫他辦政治,他只知道為他自己,你叫他辦教育,他也不知道教育怎麼個教法子,他也不知道,這就困難了。
所以就是在現在的這個民主時代,我們研究中國文化,講學術要說真話,我們不能夠像競選的人,向民眾拉選票,專門說些選民聽起來很高興的話。我們做學問的人、求學的人不能夠這樣,我們要說真話。說真話的時候,你不論在什麼時代,在古時候,你要辦教育,要教民、要養民。在現代也還是要養民要教民,在現在還是照樣地,那些老百姓,他無論是讀書讀到什麼程度,他的手裡沒有公權力,沒有公器,你在位的人,你有公器。器是器具,政權在你手裡面,你有公權的這種力量。你有公權力的話,你要怎麼養民、怎麼教民,完全取決於你。所以這個時候,就是在民主時代還是少不了這樣的政治,真正是這樣就是政治家了,這樣的政治家來辦政治,那就是古時候聖賢再來的人了。
所以這就說了,「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知道天的時候,然後一切就是從理性上,良知良能來辦事了,這是孔子答覆魯哀公非常重要的一個知見,也就是要告訴魯哀公,那個時候魯哀公感覺到,當時候他的國內有三家卿大夫,把他的權力都掌握在這三家的手裡,他自己不能作主,感覺得很無可奈何,所以問孔子,孔子把這個為政之道的原理原則告訴他,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魯哀公能夠聽到孔子這樣,解答他的問題的時候,他雖然在那個時候,他無能為力,但是從根本上慢慢地來做的話,還是有辦法的。可惜他,沒有瞭解得很深刻,聽過之後,沒有什麼很大的效果。
雖然如此,我們後代的人只要是辦政治的話,都不能離開這個原理。所以從孔子對魯哀公講這個理論之後,從孔子以後,漢、唐、宋一直到明清,就算元朝也是照孔子講的話來做。所以中國的政治,那些明君在位的時候,沒有不學孔子的政治之道的。今日之下我們講《中庸》的時候,不但著眼在我們自己的國家,同時也要把這個學術思想能夠往外發揚。
說到這裡,休息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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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中庸第二十五集发布于2024-05-13 16:3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