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第三十七集

未改心肠热，全怜暗路人。

但能光照远，不惜自焚身。

中庸第三十七集

各位同修，我們現在，開始繼續研究《中庸》。上回講到「唯天下至誠為能化」，到那裡止。下面開始的經文，我先念一小段。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

我們現在就按照念的這一段經文，我們就來看看。「至誠之道」就是「誠」到極處了，前面講「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至誠」，到了「至誠」這一種境界的時候，那就到了聖人，學至誠學到成就了，這是聖人的境界了。那麼學沒有到聖人的境界，能夠按照這樣「誠」的步驟來學的話，只要方向對了，學到一定的程度，也是跟聖人同樣有起的作用。這個作用是什麼呢？到了「至誠」的時候，「可以前知」，「前」就是跟那個「先」是一樣的，事先就知道了。根據鄭康成的注解，他說了：「可以前知」，就是說這個天，「不欺至誠者也」。意思就是說，一個聖人或者沒到聖人的境界就是賢人，他學「誠」，學到快接近聖人的境界的時候，他也是「至誠」了。這個時候，『天不欺至誠之人』，所謂『不欺至誠之人』，那就是什麼事情，這個「至誠」的人，他都預先知道這個意思，所以「可以前知」，一些事情還沒有來，他就先知道了。

先知道，事情很多，這裡就舉一些例子出來。下面就講了，「國家將興，必有禎祥」，一個國家，「興」是什麼呢？要興盛了，這個國家要興起來了。比如說周家，周文王那個時候，由周文王到武王，雖然那個時候，還是殷紂王的天下，可是就從周文王那個時候，他還是在西邊一個小國的國君，叫西伯昌。就在他那個時候，各種興盛的氣象都顯示出來了，所以「必有禎祥」。「禎祥」是什麼呢？就是一個好的事情一種預兆，那種吉祥的事情還沒有來，它先有一種預兆就出現了。不過「禎祥」這兩個字，在古人注解的書裡面，稍微有一點分別。

怎麼個分別呢？比如說，國家將興，這個國家原來有些東西，現在出現，還是一個東西出現了，但是這個東西出現比原來有的那個東西特別好，不同于原來有的，這叫做「禎」。「祥」是什麼呢？這個國家原來沒有那個東西，而現在出現了，這叫「祥」。那麼就舉出事實的例子來說吧。比如說國家原來有各種的鳥，這個鳥是普通的鳥，可是在國家將興的時候，牠來了一群什麼鳥呢？長得紅色的叫赤鳥，這就比原來的，鳥同樣是鳥，但是牠這個羽毛的顏色不同，這叫「禎」。再說，這國家原來沒有，沒有什麼呢？從來沒有看見過的，比如講鳳凰的鳳，這個鳳在這個國家，假如說他沒有看到過的，忽然來了，來了個鳳了，這叫「祥」。合起來講，無論是「禎」、無論是「祥」一出現，就代表這個國家未來一定是興起來的，這是一個好的預兆。

相反的「國家將亡，必有妖孽」，這個國家將來快要滅亡了，所謂滅亡是什麼呢？就是它的政權要崩潰了，或者人家給他這個政權推翻了，那麼叫亡。在「國家將亡」，「將亡」還沒有滅亡的時候，快要滅亡了，在這個時候就出現「妖孽」，「必有妖孽」，必然有出現那些妖孽的事情。所謂妖孽是什麼呢？就是凶惡的一種預兆，凶惡就是一種不正常的，不是普通的，出現那個怪現象，這就是「妖孽」。總之來說，凡是出現了不正常的事情，這都叫做「妖孽」。現在就很難說了，這就古時候來講，古時候，無論是哪一個時候，社會都是很安定的，國家辦的政治，它推行政治都是有條理的，不會亂的。在這種情況之下，要出現有不正常的事情了，這就算是「妖孽」。

比如說，一個人穿的衣服，正常的在那個時候，穿什麼樣的衣服，忽然之間衣服變了、變更了。或者人的頭髮上面，那個形狀改變了，這個都是不正常的事情。或是在言語上面說一些不合乎正常的言語，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這個都是不正常的。一個國家到了快要滅亡的時候，這就是不正常的事情就出現，這叫「妖孽」。在今日之下，可以說這些「妖孽」的事情太多了。古時候一個人衣服稍微變更一下，就算是不正常了。現在別說是衣服變更了，不穿衣服，那是普遍的現象啊。除了這個以外，電視裡面、在街上的那些廣告，這些事情、現象，從言語上面、圖畫上面的，那些事情都是怪現象。無論是男子、是女子，把上半身的衣服全部都裸露出來，這個都是「妖孽」的現象。除此以外，一般人他做事情不按照正常的那種行為，這個都算是「妖孽」。這個在古時候講，凡是這些事情一出現了，這是講有「至誠之道」的人，他看出來，一看這個現象不好，未來將遭遇到什麼凶惡的事情，他就知道。

下面再講，這是講一個是好的預兆，「禎祥」，一個是不好的預兆，是「妖孽」。這裡指的「禎祥」、「妖孽」，包含的事情很多，一個原則的話，凡是出現那個好的事情來，那都是「禎祥」。凡是那個不好的，違背社會人群一個正常的那種秩序的，都叫做「妖孽」。這個只要我們讀書的人，在這上面用心的去觀察，自自然然就體驗出來。現在雖然不正常的事情太多了，一般人都不留意這些事情。假使我們要平常好好地留意一下，某種不正常的事情一出現，不會很久，那些一種災難——個人的也好，一個社會的或者團體的也好，就會出現的。這就是說，肯用功，有了「至誠之道」，就從這些正常與不正常的事情看得出來，看到未來的事情。看到未來的事情有什麼用處呢？要知道，遇到「禎祥」的事情，還沒有來，好的事情還沒有來，沒來，可以用人為修道的功夫，可以讓這個吉祥的事情，能夠必然來，來得快一點。看見「妖孽」的現象了，你是個『修道』的人，你就可以想辦法把還沒有來的那些凶惡的事情，可以設法子把它避免。

不然我們說可以「前知」，你「前知」有什麼用呢？「前知」的作用就是讓好的事情，能夠早一點會實現、會來的。不好的事情，那些凶惡的事情能夠把它轉移掉，不要來。這個必須有「至誠之道」的人，能夠辦得到。沒有「至誠之道」的人，不能夠辦，就算是看見有那些不正常的事情了，他也不瞭解。我們就拿個人的事情來說吧，現在大家每天看的社會新聞。社會新聞，往往家庭裡面，夫妻之間發生了——不是丈夫殺了妻子，就是妻子要把丈夫毒死了，這些事情還沒有來之前，它一定有那些「妖孽」，這是個人的「妖孽」，這不是講國家的，個人那些不好的事情也有預兆。不學道的人他絕對看不出來，『修道』的人瞭解，怎麼樣呢？夫妻之間不是突然地互相殺害了，沒有這回事情。必然是由前面有一段發生了不是吵架了，就是夫妻任何一方有不合正常的那種事情發生了，或者是男的有婚外情，或者是女的有婚外情。或者是沒有，沒有什麼呢？兩方面互相有猜忌的心理，這些都是事先的這些「妖孽」。懂得這些道理的話，這些不正常的這種現象一發生了，趕快要把這個問題解決，不讓那個悲劇——倫常的一種悲劇，不能夠讓它發生。除此以外很多，除了家庭以外，到社會裡面去，社會上往往遇到那些災難，往往有很多事情，自己可以事先有預兆，可以避免的。這個什麼呢？要自己在「至誠之道」這一方面，要肯虛心往這邊去學習的話，久而久之，自自然然會有一點消息，在這一方面自己會知道哪是什麼「妖孽」，哪是什麼「禎祥」？自己會運用的。至於國家的事情，當然不必說，也會看得出來。

下面就舉出占卜的事情，「見乎蓍龜，動乎四體」。這個「見」字讀「現」字，「見」是出現。「見乎蓍龜」是什麼呢？「蓍」是蓍草，就是古時候國家遇到大事情，遇到大事情不能解決的時候，他就要問神明了。問神明是用什麼方法來問呢？用這個，就是《易經》所講的占卜，占卜有兩種，一種就是我們現在，研究《周易》的人都知道，用蓍草來求卦的，這是叫「蓍」。這個蓍草據說是有靈性的，用它來專門有一種筮法，筮就是卜筮的筮，竹字頭，下面是個女巫的巫字，讀「示」。用蓍草來作筮，來求卦的這是一種。這一種，在現在的《易經》裡面，還講到那種方法。

另外一種叫做龜，這種龜專門是用來做這個卜，做占卜用的。它這個方法跟用蓍草來筮不一樣。它是用那個燒的龜的甲板現出那個圖樣出來，從這個圖樣現出那個紋，然後可以判斷是什麼現象，這是一種。不過這種方法，到後來就失傳了。

這種方法在周朝以前，周朝以前是殷朝，殷朝非常實行、盛行。怎麼盛行呢？殷朝，凡是它有國家大事情，都用龜來卜。所以到後來在殷墟，就是現在河南，在殷朝王朝遺留下來，埋在地下那個龜甲，那種遺留下來的甲骨文，就是用龜占卜的那種留下來的，現在就叫做甲骨文。

在這裡講，「見乎蓍龜」，用蓍草、用龜甲來作占卜。蓍草是占的那個數，講數目，有多少數，然後出現什麼卦。那個龜燒出一種紋路出來，那個圖形出來，再看這個事情是好是壞，就是這兩種作用。這兩種作用，就靠著這個蓍、龜，「見」是出現的，或者出現卦爻，或者是出現圖像。由這個卦爻，由龜板出現的那個圖像，這就是前面講的那些預兆，就現出來了。這個現象出來的時候，你怎麼知道未來的事情呢？這就是講占卜的事情了。占卜的事情不是普通人能夠知道未來，這個必須要「至誠」的人，他有『至誠之道』的人，他一看見用蓍草求這個卦，或者用龜甲燒出了圖形出來，他一看就明瞭。如果說是沒有「至誠」心的話，那他根本不瞭解，就算是瞭解的話，也不管用。為什麼呢？沒有「至誠」心，這就在佛家來講，佛家有一個，佛法講的道理很多，但是有一句話非常重要，就是「萬法唯心」。佛所說的一切的法，總起來一個說，就是心法，一切都是要出自這個心，這個心是出於『真心』。那麼在這裡講，也跟佛法講的道理是一致的。這些現象必須要有「至誠心」的人他看出來，才能與未來的事情相應。如果沒有『至誠心』，就算出現一個好的現象，那未來的也未必是好事情。

古人有一句話，說是《易經》，「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謀是謀略、計畫。《易經》你求到《易經》是哪一卦、哪一爻，你是個君子，你求到就管用的，很靈、很靈驗的。你不是君子，是小人，小人是什麼呢？小人占卜，求其做一些陷害人的事情，求到這個卦爻，沒用，甚至於相反的。在古時候來講，有那些亂臣賊子，亂臣賊子要造反了，他來占卜。假如他占到一個乾卦，乾卦九五的哪一爻，九五不得了，那是要做皇帝了。可是他占卜的人，他想要造反，雖然占到九五這一個好的爻，也許適得其反，這個道理總要懂得。所以他這個要造反的心理，所謂亂臣賊子要弒君、弒父，要作亂的這種事情他來占卜，這就『不誠』。

沒有『至誠心』，『至誠心』是什麼呢？前面講的，『至誠心』要跟善結合起來，要擇善固執的人，這個「誠」如果不與這個，『至誠』要不跟『至善』合起來講的話，他是個小人也有這個誠心，他誠心做惡，那怎麼行呢？所以至誠心一定是要跟『至善』合起來。所謂『至善』是什麼呢？就拿古時候的國君來講，他是個明君，他為了國家大事情，一心要把這國家的事情辦得好，他心裡實實在在地為這個全國的老百姓謀求福利，而且是謀求長遠的福利，他把老百姓的事情時時刻刻地放在自己心理，那麼他占出來的這個卦爻，就特別有靈驗。如果說他不是為著老百姓，他雖然口裡講，他是代表老百姓辦事情，實際上是為著自己私人的權利欲望，那麼他這樣占這個卦占出來，就算占到九五之位也不管用，往往是反面的。所以古人講「易為君子謀」，「為君子謀」就是你是正人君子，你求神問卦，不是為自己，是為大公無私的事情，這才有靈驗的。這個為私人是不可以的，那是小人的行為。「見乎蓍龜」，要瞭解這個道理。

「動乎四體」，「四體」呢？這個古人有兩種註解，鄭玄的，就是鄭康成的解。他的四體就是，因為前面蓍龜，就是龜的四個腳，動乎龜的四個腳，他是指的龜的「四體」——四腳來講的。朱子他的「四體」，不是這個講法，他說這個「四體」，是我們人的動作的一種威儀來講的，身體各種的儀表來講的，這有兩種的講法。兩種講法的時候，都可以講得通的。

所謂「動乎四體」，就鄭康成的講法，由龜表現出來，就是解釋前面那一句話。依照朱子的講法，就是放寬的講，放寬的講就是我們人的四肢。四肢的動作，在古時候，你不管是讀書人，是不讀書的人，都要講究規矩的。這個規矩，你站在那裡有站的一種儀表，坐有坐的儀表。行、住、坐、臥都有正常的這種態度的，比如說我們走路，走路就是往前一直走，那個頭不要左顧右盼的。所謂住，你站在那裡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就是晚間睡眠的話，睡眠有睡眠的一定的形狀的。那麼就是說我們一個人，一舉一動都要有一個正常的態度。有了這個正常的態度，別人也好，自己也好，都能看得出來。如果要是這個態度不正常了，自己也看出來，別人也看得出來，就失了常態了，這就是一定要先知道。

先知道了以後，就趕快想辦法避免啊，比如說現在，就拿一個人的身體來講吧！身體，現在一般年紀，有了年紀的人，或者身體不正常，有了某種疾病的人，他的疾病發作之前，有一些不正常的舉止自然顯出來的。就拿中風的人來講，在中風之前，他的行動表現出來不靈活了，或者是自己感覺有一些，突然感覺到不對了。所謂不對的話，就不正常了，這就趕快自己要想辦法了，這個時候就不能不注意了。除了這個以外，很多事情。

這裡是「動乎四體」，這是「四體」就表現出來。你觀察別人也是如此，觀察別人言語，一個人的言語有正常的，他要言語不正常的一顯示出來，你就知道他想的是什麼。這都是要有「至誠之道」的人，他預先就知道。我們就拿自己辦的事情來講，你要跟朋友合起來辦一樁事情。合起來辦一樁事情，這一切法，一切事情都是種種的因素聚合起來，這個事情成功。在這個辦事的過程之中，如果其中有任何一個因素有變動了，你預先就知道。跟你合夥的事情，其中有任何一個人他有不正常的行為表現出來了，你就知道。這種事情，它的預兆就顯出來，是好或是不好，事情都看得出來。

那麼下面就說了，「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前面那個理論，舉的事實都說了，這是講到要做結論了。禍福，禍是災禍，福是好的事情，這兩者無論是「禍將至」，那些災禍將至，要到的時候。或者是福，大家有福了，有福的事情來了，叫做福報了。「將至」還沒有至、還沒有到，要來了。可是要來的時候，前面講的禍福，下面講的「善必先知之」啊！「善」是什麼呢？善是好事情，好事情是什麼呢？指的是福，福來了，大家認為這是好事情。意思就是說，福來了，也必然先知道。

下面講「不善必先知之」，「不善」就是禍，不好的事情，就是像災禍了，這個不好的事情，也必然先知道。

這種事情很多啊！在《禮記》有一篇＜樂記＞，＜樂記＞裡面就提到，它在音樂方面的，它說：「亡國之音哀以思」，一聽這個音樂，這種音樂演奏出來，叫人心裡感覺一種哀傷。這個哀傷還不算，引起一種心裡那種思想，思想一直一直在那個不能停止，哀傷、哀傷一直在「哀以思」，一聽到那種音樂，心裡就引起哀傷的這種情緒出來。這個音樂一出現，這是不好的預兆。不好的預兆，一般人不知道，有『至誠心』的人，他知道這個國家將亡。

「哀以思」是什麼呢？就是叫人家心裡好像受了傷似的，這個情緒一直提振不起來。如果一個人也好，眾多的人，這個音樂普遍地在一個地區，或在一個國家流行這樣的音樂的話，讓大家的心裡都哀傷的話，這個國家不會太久，會亡的。這是在＜樂記＞裡面講的。「哀以思」是這樣。假如這個音樂，是好的音樂也是這樣，好的音樂就是提振人的精神這一方面。音樂是如此，其它各方面無一不如此。所以這是，無論是禍、是福，只要我們有了善的心理，跟那個『至誠心』結合起來，這種誠心，以善心跟至誠心結合起來就是孟子所講的「良知良能」。這種『良知良能』的話，就能知道未來的是禍還是福。

為什麼『良知良能』能夠知道呢？『良知良能』，他這個真心沒有自己那種私心在那裡障礙。所以他能夠，時間有現在、有未來，時間是一個障礙。『良知良能』，沒有自私心在那裡做障礙，他可以從現在看到未來，就是打破時間的這種障礙。時間所以有障礙就是我們人有自私的心，自己造成的。去了自私心的話就對於未來的事情，個人的也好，國家的也好，都看得出來，這叫『至誠心』。『至誠心』就是『良知良能』。有了『至誠心』，『良知良能』出現的話，我們學，怎麼個學法子呢？那就是說，長時期地就是要養這個善心。所謂善心是不為自己的事情，要為別人，時時刻刻想到別人。你在什麼位置，我們現在是一介平民，沒有在國家占一個位子，是不在位的人。不在位的人，我對於一般人也存著利他之心。我們要在位，在國家辦政治，我們就是心理時時刻刻為著一般民眾，為他們來辦事情，存著這個『善心』。那麼這就是我們拿出『良知良能』，拿出良心來辦事情。果然有這個良心辦事情，那很妙呢！這就是下面講，「至誠如神」，你就像有神明那樣的，未卜先知了。

說到這裡，就是休息幾分鐘。

學人根據徐醒民教授論語研讀視頻字幕整理，如有錯誤，敬請各位老師指正，不勝感激。南無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