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研讀第二十八集

未改心肠热，全怜暗路人。

但能光照远，不惜自焚身。

各位儒學同修，我們繼續研讀孟子。現在請看孟子讀本第十四頁第一行開始，第一行最下面最後一個字，孟子致為臣而歸，王就見孟子，從這開始我們看。

孟子致為臣而歸，這個時候孟子在齊國已經做官了、做了卿，卿大夫的卿，這個地位很高。他辭了，這個官不做了。為什麼不做呢，孟子一想，他做卿大夫目的是要幫助齊王實行仁政、行王道，這個目的達不到的話，他官做得再大也沒有什麼意思，所以他這時候要辭了。致為臣就是把他在齊國做臣子這個職位交還給其君，就等於是辭職了，辭謝這個職位，不要了。而歸，歸是他還住在齊國，他回到他自己住的地方。

這個時候王就見孟子，齊王就見，因為他已經辭了卿、辭了官，沒有辭的時候，他要上朝。現在辭了以後不上朝，齊王也不能召見他，他就就見就到孟子所住的這個地方來見孟子。見孟子就說了，前日願見而不可得，前日就是在孟子沒有當他的臣子的時候，在那個時候齊王說願見而不可得，願意見孟子，想孟子到朝廷裏跟他相見的話，這是不可得，這是見不到。得侍同朝甚喜，後來孟子做了臣子，做了齊王的臣子了，可以在朝廷裏面互相見面，得侍同朝，在朝廷裏可以見到，甚喜，甚喜就是說很歡喜。這是齊王說的，我感覺得很歡喜。今又棄寡人而歸，齊王就對孟子說了，今是現在又棄寡人，你又放棄了我，寡人是齊王自己稱呼，你現在又放棄了我。意思就是辭職了，你不做了，不做臣子了。而歸你回到你自己住的這個地方來，不上朝了。

不識可以繼此而得見乎，不識就是不知道，我不知道繼此就是從這裏以後，從今以後。就是在你辭職以後，原來你是上朝，現在辭了職，不做臣子了，不知道從今以後而得見否，而得見乎，還可不可以我們倆還可以見面，可不可以呢。

對曰，孟子就對齊王、答復齊王的意思，不敢請耳，不敢請的意思是說我旣是辭了臣子這個職務了，當然我不去上朝，我們兩人相見只好像現在這樣你就見，就見是齊王到孟子這裏來。孟子說我不敢請，不敢請王到我這裏來。固所願也，雖然不敢請，但是王要能夠就見到我這裏來，我當然很願意，固所願也，這是我本來的願望。這是孟子答復齊王的這一番話。

他日，過了一些日子，王謂時子曰，時子是齊王的一個臣子，齊王就對時子說，我欲中國而授孟子室，養弟子以萬鍾，齊王說了我願意，欲就是願意，或者我想，我想中國，中國這是倒裝句法，是國中。我想在我們齊國選擇一個最中心的地帶，在齊國最適中的一個地方，而授孟子室，在那裏造一棟房屋，授是給孟子。做什麼用呢，養弟子請孟子在這一棟房屋裏面辦學，養弟子養我們國家君臣的弟子，叫他來教養弟子。以萬鍾我給他萬鍾的俸祿，萬鍾這是古時候俸祿用糧食來計算的，萬鍾糧食，萬鍾有多少糧食，古時候計算跟現在度量衡的計算不同的，我們也不必詳細的考據了，萬鍾的俸祿是很多了，這個祿很厚，我給他萬鍾的俸祿。

使諸大夫國人，皆有所矜式，使得朝廷裏面諸大夫以及國內的一般人，皆有所矜式，對於孟子教我們國家的子弟，讓朝廷的大夫以及一般國人，都對孟子有所矜式。矜是恭敬，尊師重道，恭敬孟子，式當法字講，有所效法，拿孟子做一個法則。子盍為我言之，子就是指的時子，齊王就對時子說，你呀盍為我言之，盍當何不講，這一個字就是兩個字的意思，你何不為我言之，你何不去為我向孟子說一說，把我的意思轉達給孟子。時子因陳子而以告孟子，時子就到了孟子那裏去了，因陳子就是說他沒有直接去見孟子，就見了陳子。陳子就是孟子的弟子，就因著孟子弟子的陳子來把上面齊王的意思、所講的這個話，告訴了孟子。陳子以時子之言告孟子，時子把齊王的話告訴陳子，叫陳子把話告訴孟子，後來陳子就拿時子所講的話報告了孟子。

孟子曰，孟子一聽他的弟子，就是陳子轉達了時子、齊王的意思，孟子就說了然，是這回事情。夫時子惡知其不可也，孟子就對陳子，陳子是他的弟子，就對陳子說了，夫時子，時子就是齊王派來的臣子，他惡知，惡知就是何知，他怎麼知道其不可也，他把齊王的意思轉告之後，我是不會答應的，不可，我是不會接受他的意思，我不會答應的。他叫我接受他送給我一棟房屋，叫我在那裏教他的子弟，給我萬鍾的俸祿，我是不可以、不答應，這個意思時子他不知道。我為什麼不答應，這個道理時子也不會知道。所以說夫時子惡知其不可也。下面孟子就跟陳子、也就是他的弟子，就跟他說了，如使予欲富，辭十萬而受萬，是為欲富乎，如果是使我欲富，要我來富有起來，讓我成為一個富有之人，認為我想做一個富人，送萬鍾給我，我可以這麼說，原來我做齊王的大臣、卿，所得的是十萬，十萬這個俸祿我都不要，我都辭掉了，我現在來接受他這個萬鍾。想想看，我是想成為富人，我是為了想自己成為一個富有之人，我來接受他這個萬鍾嗎。我接受他的萬鍾，使我成為富人，我又何必把原來可以得到十萬的俸祿，我又什麼要辭掉呢。我辭有辭的理由，我現在不接受有不接受的理由。

季孫曰，異哉，子叔疑，季孫、子叔按照漢儒趙岐注解講的，都是孟子的弟子。但是後來有人注解不是這個講法，也不是孟子弟子。我們現在根據趙岐的注解，就說是孟子的弟子。孟子的弟子季孫說異哉，我聽不明白，齊王這樣的意思，請孟子來接受萬鍾俸祿，叫他去辦學教弟子，他不接受，感覺得很奇異。子叔也感覺懷疑，也有所疑惑，下面孟子就針對這兩個人的疑惑來解釋。使己為政，不用，則亦已矣，孟子說使我自己來幫助齊王辦政治，不用，我的意見他不採用，則亦已矣，我就不做了，我就辭職不做了。

又使其子弟為卿，又使因為他的子弟，叫他子弟來跟我學，又來叫我做他的臣子，是不是叫我來學富貴呢。人亦孰不欲富貴，就一般人來講都是想富貴，而獨於富貴之中，有私龍斷焉，上面一句話就是說一般人誰不想富貴呢，可是獨獨在富貴之中，有私龍斷焉，龍斷就是平地上高起來一個高的地方，一個土堆子，或是其他一個對象建築起來一個臺子，叫做龍斷。私龍斷如果要想一個富貴的人，他登上龍斷上面，他自私起來，這樣取得富貴，這是叫龍斷富貴，這種富貴來得不正當。怎麼樣是獨於富貴之中，私龍斷，下面舉出一個事實出來，古之為市也，古時候在市場上，跟孟子那時候不同的，古時候市場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者，各人在他自己家裏，他家裏有的東西拿到市場裏面來交換，交換他所需要的東西、他家裏所沒有的，他把他家裏所有的東西拿到市場上跟別人交換他所需要的，也就是他家裏所沒有的東西，人人都是如此，就是以其所有，易其所無，易是交易，以物易物，以自己的物品交換他人的物品。

這時候有司者治之耳，國家派出一個管理的人，這叫有司，司就是管理。派出管理的人到市場裏面治之耳，治就是管理，管理什麼呢，交易有沒有不公平的地方，或者有沒有發生爭執的地方，或者有沒有小偷來偷人家的東西。派出一個市場管理人員，為的就是如此，不是別的事情。後來有賤丈夫，賤丈夫是一個人，很下賤的人叫賤丈夫。必求龍斷而登之，他就找出一個高的地方，市場上高的地方，這個高的地方叫做龍斷。他登上這個高的地方，以左右望，而罔市利，左右望就是探聽，探聽那裏有利可圖的，或是看見那裏以物易物的時候，有些人不了解那些是貴重的物品，他就趁機自己就交換過來，以一個很便宜的物品，交換很貴重的物品過來，他可以從中得到很多的利益。

所以他就是登上高的地方，左右探望而罔市利，罔就是網羅，網羅市場上那些利益，後來人知道人皆以為賤，一般在市場的人都看不起這種人，覺得這個是賤丈夫，故從而征之，到後來國家看見這樣的人，他就派一個人在市場裏面要徵稅了。征商就認為這種賤丈夫、這種取利、網羅市場的利益，把他看做一個商業的行為，不是以物易物了，是個商業的行為，所以後來有征商業的稅，自此賤丈夫始，國家征商人的稅，就像現在的營業稅、各種的稅，在那個時候講就是從賤丈夫登龍，登上龍斷，用不合理的謀求網羅利益，從那個開始國家才徵收貿易商業的稅。要拿這個說，孟子說我如果要接受齊王他送給我一棟大房屋，來教國家的子弟，給我萬鍾的俸祿，我接受的話，我就等於登上龍斷，因為這個事情別人辦不到，我能夠辦得到，所以齊王特別叫我來辦，那我就等於那個登上龍斷，跟賤丈夫一樣，想想看我會幹這種事情嗎。這是孟子跟他的弟子陳子講的一段話。跟陳子講這一段話，就是講給齊王聽的。他不接受齊王那種俸祿，為的就是自己在齊國原來做齊王的臣子道行不通了，他才辭職不做。你現在再叫他教弟子，以這個名義收他的俸祿，他還是不能做。他要做的話，就跟那個賤丈夫登上龍斷，成為一個謀求利益的人。想想看孟子他會接受嗎。孟子他做事情，勸告國君講的一切話，都是希望國君實行王道，實行王道他的道就能行得出去，除此以外他一切不接受的。這是這章經主要的意思。

下面這一章，孟子去齊，孟子後來是離開齊國了，去是離開。離開齊國，宿於晝，還沒有離開齊國，到了齊國邊境的一個地方，這叫做晝，他在晝這個地方夜間住下來。有欲為王留行者，在晝這地方有一個人，想要替齊王留行，留行留孟子，把孟子留下來，不要離開齊國。他就去見孟子，坐而言，坐在孟子對面跟孟子講，不應，孟子不理會他，不理會這個人。隱幾而臥，不但不理會他，而且孟子還是隱幾，隱幾依靠幾，幾就是一個座位，而臥在那裏。客就是有意為王留行的這個人、客人，不悅曰，不高興，然後就對孟子說了，弟子客人自己對孟子他稱呼自己為弟子，我弟子齊ㄓㄞ宿，而後敢言，齊是像齋戒那樣恭敬，齊是當敬字講，宿是從好幾天以前、在前天，宿是夜間，住宿，我連夜恭敬的而後才到這裏邊來，到孟子你老夫子來，我才敢跟你說，我存著這種恭敬心來跟你說。

夫子臥而不聽，你老夫子臥在那裏不聽我的話。請勿複敢見矣，勿複意思是說我不再，從此以後我不敢再來拜見你。曰，孟子一聽客人這麼說了，坐，你再請坐下來，我明語子，我就明白的告訴你，昔者魯繆公無人乎子思之側，則不能安子思，昔日魯繆公是個很好的君主，子思是孔子的孫子，子思是個賢人，魯繆公尊敬子思，他派很賢有品德的人，在子思的身邊，把子思所講的道理，把子思的意思隨時都傳遞到魯繆公來。魯繆公一聽到子思有任何意見，就照著子思的意見來用在政治上面。這樣的話子思這個道就能由魯繆公行得出去，所以說是子思在魯國能夠安居下來。

因此孟子在這裏說，昔者魯繆公如果無人乎，如果沒有一個有品德認識賢人的人，在子思之側就是他的身旁，隨時把子思的意思傳遞給魯繆公的話，那麼不能安子思，不能讓子思安居在魯國。後來再說泄柳申詳這兩位，泄柳是魯國人，申詳根據朱子的解釋注解是子張的兒子。這兩位也是有品德有學問的人，也算是賢人，當然比不上子思。魯繆公怎麼對待他呢，魯繆公也是隨時聽魯繆公左右的人，在魯繆公左右的人也是經常的接近泄柳申詳，隨時去拜訪泄柳或是申詳他們兩個人。拜訪他之後，隨時在魯繆公身邊向魯繆公講，這兩個人很好、很賢能，你要好好尊敬他、對待他，這樣也能夠使得泄柳申詳安住下來。如果不如此，就算是泄柳申詳他也安住不下來。

講完了以後，孟子就對客人講，子為長者慮，而不及子思，長者是孟子自己稱呼自己。孟子這時候也有年歲了，可以自己稱呼長者了。子就指的那位客人，那位客人就是想要替齊王來挽留孟子，叫孟子能夠留下來。孟子講完了這個事情，舉出了子思，舉出了泄柳跟申詳，那時候魯繆公怎麼樣對待他。魯繆公這樣對待子思，對待泄柳跟申詳，都是以道，重視在這個道，以道為主，不是拿俸祿來安置他們。

這個意思說完了以後，孟子就對客人講，子啊子就是指的客人，你為長者慮，你來替齊王挽留我，你替我想一想，替我想一想而不及子思，你想想看魯繆公尊敬子思，魯繆公尊敬子思他是派了人在子思的身邊，隨時把子思的意思轉達給魯繆公，叫魯繆公採納子思的意見來用在政治上面，讓子思這個道能夠行得出去。我問你，你替我著想，你有沒有像魯繆公派出那個人，把子思的意思轉告魯繆公，你有沒有把我的理想，我所想行的這個道，有沒有把我這個道傳給齊王，你沒有這麼做，那你就是不及子思。子絕長者乎，長者絕子乎，這樣看起來，我把這個道理說給你聽了，你想想看是你絕我乎還是我絕了你呢。這個絕字從那裏出來的，各位看看前面那個客人，客人不悅曰，這個客人來拜見孟子，要挽留孟子。

孟子隱幾而臥不理會客人，客人就說了，請勿複敢見矣，請勿複敢見矣就是從此以後，複就是再字講，勿就是不字講，從今以後我就不敢再來拜見你了，這就是絕交的意思。絕字就是從這裏開始，意思就是說，客人就是明明講，跟孟子講我從此以後不敢再來拜見你了，從此我們就絕了。所以孟子把魯繆公對待子思，魯繆公派的人把子思的意思傳遞給魯繆公，以及怎麼樣對待泄柳跟申詳，這些事情講完了以後，孟子就說了究竟是你絕了我，還是我絕了你，我沒有絕你的意思，你如果像魯繆公派的人，能夠把子思的那種理想，子思所抱持的那種道傳遞給繆公，你能夠把我所想實行的這個道，你能傳遞給齊王，我想得到的就是如此，你能夠這樣做，你不勸我我也會留下來，而事實上你不如此。這樣看起來，是我絕你還是你絕我。這句話就是說給客人聽，客人一聽當然自己知道，想挽留孟子怎麼可以挽留呢。客人的意思，孟子離開齊國跟前面那一章看、結合起來看，客人不了解孟子本來的意思。孟子離開齊國，前面是辭了齊國的臣子，辭了齊國的君主給他萬鍾的俸祿，他都不做。為什麼不做，就是因為在齊國不能行他的道，這個客人他不知道。把這個道理說明白以後，這個客人當然知道了。

把這兩章，這一章跟前面一章歸結在一起看，我們讀了孟子這兩章經，再與前面那一章經我們綜合起來看，孟子那個時候，各國都很亂，不但齊王，那一個國家君主都是如此，雖然齊國君主他尊敬孟子，他也肯拿很多俸祿來給孟子，但是不知道尊敬的眞正意思在那裏，你要尊敬孟子的話，你要實行孟子所講的道，照這個道來實行，那就是眞正尊敬孟子，可惜齊王他不懂。我們今日之下學孟子也是如此，我們就要學孟子堅持這個，一切為了道，合乎道，我們就去做那樁事情。不合乎道，無論是國家也好，個人也好，團體也好，給你再優厚的條件、再多的俸祿，你也不能去接受，我們學孟子就要從這一方面來學。

學人根據徐醒民教授論語研讀視頻字幕整理，如有錯誤，敬請各位老師指正，不勝感激。南無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