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醒民教授讲 孟子研讀
未改心肠热,全怜暗路人。
但能光照远,不惜自焚身。
各位儒學同修,我們繼續研讀孟子。請各位看孟子讀本第十五頁第三行開始。這裏就是另外的一篇滕文公一篇。前面那是公孫丑上下篇,我們研究完了,現在就是滕文公。開頭因為這一章經就是滕文公,所以這一篇名稱也叫滕文公。它有上篇下篇,這是上篇。下面第一章經我們開始看,滕文公為世子,將之楚,過宋,而見孟子。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
滕文公,滕國是一個國家,在戰國時代是一個很小的小國。文公,文是一個諡號,世子呢,就是文公還沒有繼承滕國的君主,沒有做繼承君位的時候,叫做世子。他這個時候還是在世子的時候,將之楚,之就是到,將要到楚國去。過宋,到楚國從滕國到楚國,中間要經過宋國,是過宋,過宋是經過宋國。孟子這個時候在宋國,而見孟子。在戰國時代孟子是一個大賢人,當然世子經過那地方要拜訪孟子。
見到孟子的時候,孟子跟他談話道性善,談話之中就是講這個性善。性善我們人人都有本性,本性怎麼講法子呢,本性不是具體的,不是一個具體的東西。沒辦法說得出來,只有從本性的作用方面來講。本性的作用在孟子的學術思想裏面講的話,本性一用出來,待人接物做任何事情都是善,這叫做性善。所以他跟世子言談之間都是講人性本善。再講到古代聖人,那些在位的做人君的那些人,古代在位的那些聖人很多,其中堯舜,堯治理天下的時候,把天下治得非常平安,然後年紀老了又把天下禪讓給舜。舜接受堯讓給他的天下,他也把天下治得非常好,治得天下太平。到了後來舜又把天下讓給禹王。所以堯舜在古代帝王之中,最好的兩位帝王。他除了能夠把天下治得太平,又能夠特別的把天下禪讓給能夠治天下的人,所以孟子言必稱堯舜。稱是稱讚,稱讚堯舜。
世子自楚反,世子就是後來的滕文公,他到了楚國以後,再從楚國回來,複見孟子,回來的時候又路過宋,再經過宋國的時候,又見到孟子。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世子再度來見孟子的時候,孟子就跟世子說了,世子你對我的言語還有疑問嗎。這疑問的意思就是說,你認為我上回跟你講的話還有未竟之意嗎。所以你現在要再來問,是不是這個意思。孟子說了這一句話以後,繼續就講夫道一而已矣,孟子就說了,告訴世子了,道啊我前次跟你講的,講的人性本善,也特別稱讚堯舜,這個都是道。性善是講的道理,堯舜是行道的聖人。講道理講聖人行道,這個道一而已矣,是一個道理,你知道一個原則就好。這句話很重要,道一而已矣,所謂一而已矣,你就是懂得性善,要學堯舜那樣治天下,那樣行王道,這就夠了。而已矣就夠了。
然後再說,再舉出古人的例子,成覵謂齊景公曰,成覵是古時候一個人,在春秋時代齊景公那個時候。成覵就對齊景公說了,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彼指的那個尊貴的人,比如說做國君,位置又尊很受人家尊重的。他是個人,彼丈夫也,我丈夫也,那個尊貴的人是個丈夫,我也是丈夫,吾何畏彼哉。旣然兩個都是丈夫,他雖然是很尊貴,而我是個普通人,我也不必畏懼他。為什麼不必畏懼他呢,這個尊貴人人都可以學得到,人人都有機會能夠得到。旣然都可以得到,那麼我也可以,何必畏彼呢。這是成覵跟齊景公說的。
再舉顏淵,顏淵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顏淵我們都知道是孔夫子的大弟子,他的德行學問在孔門當中首屈一指,孟子在這裏舉出他所說的話。顏淵說舜何人也,舜帝是什麼人,予何人也,顏淵說我是什麼人。當然這個讀歷史的人都知道,舜是個聖人,顏淵呢,在我們現在看來他是大賢人。但是就顏淵自己來講,顏淵說予何人也,我是一個普通的讀書人而已。
雖然如此,顏淵說有為者,亦若是。只要人人有這個志願,有志願什麼呢,有志願學做聖人,亦若是,學做聖人就像舜那樣的。舜是大聖人,不完全指舜是天子,特別在這裏講舜是聖人的道德,舜那種道德,他又是有天子之位,又有聖人的道德,只要有為我肯學習,亦若是也能夠成為舜,像舜一樣。這是顏淵所講。
公明儀曰,公明儀也說文王我師也,周家的文王是我的老師。周公呢,周公是文王的兒子,公明儀說了我旣是以文王做我的老師,周公我也信周公,信周公什麼呢,周公制禮作樂,周家有了天下的時候,就是由周公來制禮作樂。禮樂是為後代的一種法則治國平天下,在當時周家治理天下,就由周公制定這個禮樂,根據周公這個禮樂來治天下。後代歷代的君主也都必須依照周公所制的這個禮樂來治國平天下。
所以公明儀說了周公豈欺我哉,我以文王為師,我也效法周公所制定的禮樂法則,我就效法他,效法他我就相信他,他不會欺騙我。他不會欺騙我,我照著他的禮樂來學習,我也能夠學成像文王,從師學學成就了,就跟老師一樣。把前面幾個人的言論舉了以後,前面的言論一個是成覵一個是顏淵一個是公明儀,公明儀也是古代的一個賢人。
說完以後,孟子就說今滕絕長補短,滕國在戰國時候是個很小的國家,小到什麼程度呢,孟子說了今就指的在那個時候,孟子說就是當今。當今滕國面積不大,絕長補短,一個國家的土地不是那麼方方正正的,總是有的突出來,有的是不規則的那個地形,要把這個地形能夠絕長補短,這種絕長補短,拿測量土地的辦法把它用測量的方法,把全國的土地畫成一個完整整塊的一個國土的面積。
這樣一計算起來,滕國的土地五十裏,五十裏見方的一個土地,這算是小國了。在古代國土分的等級來講,五十裏國土的這個國是一個子男的一個國,公侯伯子男,公侯這都是大國,伯也算是大國,子男是最小的國家。雖然是最小的一個五十裏的一個國家,猶可以為善國,你不能說這個小國家不能夠辦大事情,孟子說不是如此。雖然小到只有五十裏還要絕長補短這一個小國家,仍然可以為善國,為善國實行善政的這個國家,就跟那個大國一樣實行王道,照樣可以。書曰這個講完以後,孟子就是舉出經書了,經書啊,根據趙岐的注解這個書是逸篇,好像散失的書經上的這一篇,但是後來像孫奭的疏,他的解釋在後來的尚書裏面有一篇叫做說命,那個說字就是說話的說字,說話的說字讀說喜悅的悅。命是天命的命。在現在的本子裏面、尚書的本子裏面,有說命這個經文的,在那裏可以找到。
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若是假若,假若那個醫生用這個藥來治病的時候,這個藥力不強,病人吃下之後不瞑眩,瞑眩是什麼意思呢,就是醫師開了這個藥,藥力很猛,猛藥一吃下去,這個病人馬上就感覺得暈過去了。瞑眩好像感覺得昏暈過去了。這就是表示藥的反應很強烈的。必得有這樣的藥力,厥疾它才治好。如果不用這樣的猛藥,厥當其字講,其疾那個病人那個疾病不瘳,瘳就是當愈字講,那病好不了。這一段話說給世子講的,告訴世子你第一次跟我見面,我跟你講的性善、稱讚堯舜,你拿這個來治國的話,就如同用藥用得非常恰當,病人馬上治得好,你不用那種藥那個病治不好的。說比喻的話。
講到實際,你的滕國雖然國土面積這麼小,猶可以為善國,你仍然可以實行王道。為什麼可以呢,你要懂得性善,性善就是人人都有這個善的性。你治理國家、治理滕國的時候,就根據人的理性來治國,必然得民心。你拿這個性善來治國,一定是為全國人,為他們來辦事情,一切為他們利益來治國,而效法堯舜那樣不為自己,完全是為天下人。你這個一定是治得好,我告訴你的,就是這個道理,夫道一而已矣。你懂得這一個道,足可以把你滕國治得好。這個雖然是孟子對於滕文公講的,實際上從孟子那個時候開始,到後來歷代辦政治的人,都應該根據孟子所講的這個道理來治國平天下。必然能夠把天下國家治得天下太平。為什麼呢,這是純粹根據人的理性。辦政治的人用他的理性來從事政治,用理性來從事政治,必然都能合乎天下人所需求,這是一定能把政治辦得好。這是最根本的一個道理,就是孟子所講的,夫道一而已矣。這就是孟子的政治哲學,也是講修道的根本原理。
在下面就講滕文公了,要繼承國君位置了。滕文公現在還是世子,他的父親定公,定公這個時候薨了,古時候國君死叫做薨。這在孟子讀本的十五頁第六行,第六行這個經文,滕定公薨,世子謂然友曰,昔者孟子嘗與我言於宋,於心終不忘,今也不幸,至於大故,吾欲使子問於孟子,然後行事。這個世子很好。滕定公就是世子的父親。這時候他死了,國君死了叫做薨。滕定公薨,剛剛死的時候,死的時候要料理喪事情,父母之喪這是大事情。這時候世子謂然友曰,然友是世子的師傅,就是世子的老師。古時候一方面做世子的老師,一方面要保護世子。所以這個時候,世子就對然友說,我從前,昔者就是從前,就是指前面所講的,他到楚國經過宋國,見了孟子,回來又見過孟子,所以說昔者孟子嘗與我言於宋,曾經在宋國跟我談過話的。
於心終不忘,在我心理我就一直記得孟子告訴我的那些言論,終不忘,在讀經書這個字讀平聲讀忘,普通說話讀忘,在這裏讀忘。在我心理,始終是記得不會忘的,今也不幸,現在很不幸,不幸什麼呢,至於大故,父母死了這是大的變故,父親死了。吾欲使子問於孟子,我想請你去問問孟子。然後行事,我再怎麼樣的把父親這個喪事辦得很妥當,合乎禮。然友之鄒,孟子這時在他自己的國家、在鄒國,然友到了鄒國就問孟子,孟子曰,不亦善乎,你來問我這很好。親喪父母之喪固所自盡也,這句話很重要,一個孝子遇到父母之喪的時候,固所自盡也,他就一定要盡到他自己本有的孝道。固就是本有的。要盡到本有的孝道。自是要自己,不必要問外人,要盡其自心。
曾子曰孟子就舉出曾子的話,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這是孔子的大弟子曾子所講的。曾子所講的話也是從孔子那裏學來的,可謂孝矣。能夠這樣做算是盡到孝道了。諸侯之禮,吾未之學也,孟子說至於諸侯國君遇到父母之喪,這個禮我沒有學過。雖然沒有學過吾嘗聞之矣,我曾經聽人說過的,我也知道一些。三年之喪,父母死了之後要守三年之喪,守孝守三年。
在這個三年之中齋疏之服,在這裏這個讀齋,齋疏之服,齋疏就是穿孝服喪服,疏是很粗的一個很粗布的衣服,還有斬衰,斬衰就是那個孝子穿的麻績的衣服,連那個邊都不縫的。這個齊衰它邊可以縫起來。在這裏講齋疏就是齊衰包括斬衰,穿這種喪服。飦粥之食,飦粥就是用米煮得像糊那樣的叫糜粥,吃那種很不算很好的那種粥。這種在三年之喪所穿的衣服所吃的飲食,自天子達於庶人,從天子到普通的庶人,三代共之,夏商周三代共同遵循的這個禮。
然友反命,然友把孟子所講的這個禮回來就告訴世子,世子就定為三年之喪,可是滕國的父兄百官皆不欲也,故曰他們父老兄弟百官就說了,吾宗國魯先君,莫之行,因為滕國跟魯國是同姓國一個祖先,所以滕國拿魯國當作宗祖國。他說我們宗祖國的魯國他的先君沒有定三年之喪,沒有這麼做。吾先君我們滕國的先君也沒有這麼做,亦莫之行也。至於子之身,子指的世子,到你的本身而反之,你所作的你要定三年之喪,跟魯的先君我們宗國的先君都相反的,不可這麼做是不可以的。
且志曰一般歷史記載的講,喪祭從先祖,喪祭的事情要順從先祖,這是他們的父兄百官所講的話。下面這個曰是世子講的。這樣的講法,下面曰吾有所受之也,在古時有兩種講法,我們就是採取一種,這是趙岐的注解。根據趙岐注解講這個話這個曰是世子講的。世子說吾有所受之也,我定了這個三年之喪吾有所受的,受誰呢,孟子告訴我的,我根據孟子所受的這個道理,我定三年之喪。謂然友曰就告訴然友說,吾他日未嘗學問,我從前沒有好好的求學,好馳馬試劔,我只好騎著馬在外面賓士,學著射箭這一類的,當然對於這個學問我沒有用心的求。今也現在遇見大故的時候,一般父老兄弟還有朝廷的百官,不我足也,他們都認為我的學問品德不足,不足就是不管用,不足以把喪事辦得很好,所以不我足也。旣然父兄百官認為我不足以把喪事辦好,恐其不能盡於大事,我恐怕自己不能夠把父親的喪事,盡於大事就是盡到辦得很完全合乎禮。
子為我問孟子,你再替我去問問孟子。然友複之鄒,然友又到鄒國去問孟子。孟子說然,不可以他求者也,不可以他求這一句話很重要,不必求他,為什麼不他求呢,孔子說,孟子就舉出孔子的話君薨聽於塚宰,君主死了世子要怎麼樣繼承君主的位置呢,他要繼承君主的時候,他要守三年之喪,繼承君主的位置之後,他不必管事情,把國家大事付給塚宰,塚宰就是百官之宰,由他總理大臣,塚宰是朝廷的大臣子。把國家大事交給這個大臣子,讓這個大臣子來總理朝廷的大事情。世子然後就能歠粥面深墨,歠粥就是吃的很麤熟的飲食,面深墨一心在守喪,面貌也不好,發了黑,黑得像墨汁那樣的顏色。即位而哭,即了喪位而哭泣,在祭祀的時候,沒有別的一心只在哀傷,哀傷得痛哭。
百官有司,朝廷裏百官以及各種職位的主管,莫敢不哀,沒有一個人不哀傷。為什麼呢,先之也,你這個君主率先的有種哀慟之心表現出來,所以百官莫敢不哀。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在上位的人君主有所好的,在下位的人必有甚焉者,比如說君主遇到喪事沒有想到別的事情,心理一心在那裏哀傷,在下位的人必然也是跟著哀傷。君子之德風也,君子之德就如同那個風,小人之德如同那個草,草上之風必偃,草遇到風,上就是當加字講,草遇到這個風加上這個風必偃,風往那邊吹草就往那邊倒,偃就是倒下去。是在世子,孟子把孔子的言論講過之後,孟子就告訴然友,你來問我這個一切的作法在世子,不在別人。
然友就回去反命,世子說然,是誠在我,這個實實在在是在我,然後五月居廬,按照制度來講,國君死了之後,五個月之後才下葬。在這五個月的期間,他這個世子居在喪廬裏面,未有命戒,不說一句話不發佈命令不有什麼戒言,這個命戒完全由塚宰來辦。然後百官族人可謂曰知,這個時候百官族人都說世子眞是知道,他的學問足夠,也有智慧。及至葬到了下葬的時候,四方來觀之,四方的賓客來觀禮,顏色之戚,哭泣之哀,世子這個時候表現在顏色上,他朝廷的百官有司一起都是哭泣之哀,實實在在就是一片哀慟之情。四方來觀的人吊者大悅,吊者大悅是什麼呢,悅的是這個世子在這個時候,眞正把哀傷之心、孝子的哀傷之心,這種哀傷之心發乎他的本性,完全哭泣起來,盡到喪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完全合乎禮。禮的本質就是出乎人的良知良能,在這一章經裏面,就把世子根據孟子所講的這個道理,他完全表現出來,所以說吊者大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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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孟子研讀第三十集发布于2024-05-13 16:1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