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研讀第三十九集--中华百科

#徐醒民教授讲孟子研讀

未改心肠热，全怜暗路人。

但能光照远，不惜自焚身。

孟子研讀第三十九集

各位儒學同修，我們現在開始研讀孟子，請看孟子讀本第十八頁最後一行。這一章經我先把前面幾句念一念，各位對一下。周霄問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曰，仕，傳曰，孔子三月無君，則皇皇如也。出疆必載質。

從這開始，一開始孟子就舉出周霄提出一個問題。周霄是魏人、魏國人就是韓趙魏那個魏，他問孟子說古時候的讀書人，君子是古時候讀書人，仕乎，仕就是做官，孟子曰，仕，孟子就答復他，讀書目的就是出來從事政治，所以你問是不是要仕，那當然要出來從事政治的、做官的。孟子又舉出古書，古書上記載，在這裏叫傳，傳曰就是古書上講的，孔子三月無君，則皇皇如也，孔夫子如果三個月的時間沒有幫助國君治國，皇皇如也，皇皇如也就好像求什麼東西求不到，有所希求的求不到那種心理叫皇皇如也。

出疆必載質，出疆是出國，在國內不能夠幫助國君治國，那就到國外去了。國外去是載質，載就是攜帶，攜帶這個質。這個質就跟那個贄字通用的，這個質字上面、這是一看我們知道這是什麼性質、本質，另外那個贄字上面是一個執持的那個執、執著的那個執，手裏有所執的那個執。那個贄就是跟這個質字是通用的。就那個贄來講，跟這個質是通用，就是到國外去，與外國的國君見面的時候，就要拿見面禮、這個禮物。與國君見面送給國君的一個禮物叫做贄。這個贄在古時候有一定規矩的，帶著什麼東西都有規定，這裏不要詳細的講了。這個贄就是預備到國外見到別國的、其他國家的國君的時候，見面的一份禮物。所以出疆就是出國的時候，必載質一定攜帶這一份禮物，攜帶禮物就準備著見到外國的國君。公明儀曰，孟子再舉出公明儀。公明儀是一個賢能的人，這裏古人注解叫做賢者。

他呢說，他說什麼，古之人三月無君，則吊。古時候人、在春秋以前的人，三個月無君就是說三月沒有能夠出來做事，沒有出來做事就是沒有幫助國君治理國家，這就是三月無君。有君叫事君，事君就是幫助國君辦理政治。無君就是沒有做事的意思，古時候三月無君則吊，吊就是感覺得就像前面講的孔子三月無君，皇皇如也，心理如有所失。三月無君則吊，不以急乎，這是周霄聽了孟子這麼說的時候，他就說了，這是周霄說的，孔子三月無君，皇皇如也，公明儀所講的古人三月無君則吊，周霄說三月無君則吊，不以急乎，急就是太急躁了、太著急了。在周霄的看法，三個月的時間不出來做事，就是沒有事君，則吊這個好像太過於急了吧。我們現在再回頭看看，為什麼孔子三月無君，則皇皇如也。古之人三月無君，則吊。根據漢儒趙岐的注解，三個月是一年四季呢是一個季節了，春夏秋冬，春天是三個月，夏天秋天冬天每季都是三個月，為什麼一季三個月呢，三個月的時間這個氣候是一大轉變。氣候一大轉變在自然界這個轉變，自然界萬物也隨著轉變。人的心理隨著自然界的萬物那裏轉變，就想到人事上的事情，變化不少了。三個月的一變是一個大的轉變，其實照氣候來講五天就一轉變，五日一候，氣候的候，五日一候，三個月是一大變，大的變化。旣是自然界三個月一大變化，在人事方面當然變化也是一種很顯著的變化。

所以這樣講三月無君，則皇皇如也。那麼在人事上有這麼多變化，得不到機會來事君的話，所以感覺心理皇皇如也，感覺很急、很著急。周霄一問三月無君則吊，這豈不是太急了。下面曰是孟子講的，孟子就告訴周霄說，士之失位也，猶諸侯之失國家也。你問三月無君則吊是不是太急了，但是你要知道，一個讀書人找不到一個適當的從事政治的一個位置的話，這個就好像諸侯，諸侯就是一個國的國君，就好像一個國君失掉了他的國家，那樣的心理不安。

在下面孟子再舉出禮曰，禮就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那個禮記裏面，禮記有一篇叫做祭統，祭是祭祀的祭，統就是民主國家的總統那個統。祭統裏面就說了，諸侯耕助，以供粢盛，夫人蠶繅，以為衣服，犧牲不成，粢盛不絜，衣服不備，不敢以祭。這個是孟子把禮記祭統裏面記載的這些經文舉出來，諸侯是一個國君，耕助以供粢盛，諸侯在那個時候，那時候還是周朝，按照周朝的禮儀、禮的規定，天子諸侯都要定期的舉行祭祀，比如說祭宗廟，祭宗廟要有各種祭祀用的那個祭品，祭品是什麼呢，有五穀、是糧食，有的要用家裏養的畜生，或是從野外打獵來的野外野生動物，這都是需要祭祀用作祭品來的。還有呢，祭祀的時候要專門穿的那個衣服、祭祀用的禮服。這些在祭祀所需的，天子諸侯都要，就拿這個糧食來講吧，拿這個糧食就是五穀用來做祭品的話，這個需要天子以及諸侯他們自己耕種的田裏所出產的這個糧食，用來祭祀宗廟。這裏只講諸侯，諸侯耕助，耕是諸侯自己來操作的，操作那個耕種的比如像犂那一類的東西。不過這個諸侯在那裏耕呢，諸侯在他的國內有公田，公田屬於諸侯的叫做藉田，在這個公田裏面，為什麼藉呢，藉助的那個藉字，諸侯在那個田裏面，自己用手來操作這個犂，犂田那個犂，操作一下、做做樣子就算親自來耕了。然後呢，實際上耕作的還是由農民幫助來耕作這個公田。這就是古時候那個井田制，井田制中間有一分公田，這個公田然後由其餘的農民大家共同的來耕作這一分公田，這叫助，幫助國君耕作這一分公田，合起來講就是耕助。諸侯就是用耕助所得的、在那個田裏所收穫的這個糧食，供粢盛，粢就是那個五穀其中的一種，代表那個糧食、祭品的。

盛是盛在那個祭器裏面的，合起來講叫粢盛。這是講國君。國君的夫人呢，蠶繅，夫人是養蠶，蠶養成了做了繭，以那個繭來抽絲這叫繅。夫人就是養蠶抽絲來製作衣服，這個衣服就在祭祀的時候作為祭祀的禮服，這個禮服都是由國君夫人養蠶抽絲然後製作這個衣服。還有呢，下面講的要犧牲，犧牲是牛羊這些大的動物，用來做為犧牲。如果說是犧牲不成，犧牲不成就是找不到這個犧牲，粢盛不絜，所謂犧牲不成呢，犧牲就是按照禮上面講，用什麼樣的犧牲，它有一定的規矩、有禮上限定的規矩，不合禮的就是按照禮上找不到那樣的犧牲，就是犧牲不成。粢盛不絜，這些祭品所用的糧食如果不清潔。衣服不備，衣服沒有完備的時候，這個都不敢以祭，不敢因為你這個祭品、祭的禮服、還有那些犧牲，在祭祀之前都要預備得很周到。

如果這些沒有預備得很周到的話，就不敢以祭，不敢用那些不絜的衣服、沒有完成的那些犧牲，不敢以那些拿來祭祀，這是講諸侯。講到一般讀書人，惟士無田，讀書人有的是出來做事了，出來做事就是出來做官，他做官不大，也有一分田，一分田叫圭田，這個前面講過了，圭田，如果這個讀書人沒有做官的時候，或者他的祖上、他的父親做了大官，他也有一些圭田，如果這些條件沒有具備的話，他沒有圭田，叫士無田。這個無田的時候，他也不必舉行祭祀，則亦不祭。牲殺器皿，衣服不備，這些用來祭祀的犧牲，還有這個器皿，器皿是什麼呢，盛載祭品的那些用具，皿就是一種覆蓋的、用它來覆蓋的一種工具，所以這個器皿是蓋在器具上的一種覆蓋的東西。還有衣服，這些東西都沒有完備的話，不敢以祭，這是講士。不但不敢祭，則不敢以宴，古時候在祭的時候，祭完了之後，都有宴會的，旣不敢祭也不敢舉行宴會，這樣一切都沒有的話，亦不足吊乎，這些通通都不具備，前面講的這個諸侯要一切完備才敢祭祀，後面這一段講的一般讀書人，讀書人旣是沒有田，其餘就像那些犧牲、器皿、衣服等等，當然那些條件都不具備，不具備他就不能舉行祭祀，旣不能舉行祭祀，也不能舉行這個宴會，這個就漢儒趙岐的注講，這就如同喪人，喪人是什麼呢，有父母之喪的時候，有父母之喪而不能舉行喪祭，這是很傷感，這種傷感就叫吊，所以孟子把前面舉出來以後，惟士無田，則亦不祭，這些條件不備，當然不敢祭。不敢祭也不敢舉行宴會，在這種情況之下，一個讀書人就如同那個有了喪事而不能舉行喪禮、不能祭，這個是令人很傷、很哀傷了，所以說亦不足吊乎，拿這個來比喻一個讀書人沒有出來做官，做官就是出來做仕，那個仕就是周霄問的君子仕乎，一個讀書人不能出來做仕，就是跟前面講孔子三月無君，則皇皇如也，讀書人也是這樣，不出來做仕的話，也是皇皇如也，也如同古人一樣三月無君則吊。你周霄問三月無君則吊，不以急乎，所以孟子後面講這兩段，一個是國君，一個是士，在這種情況之下，你問不以急乎，這個那裏算得上是急呢，值得是吊。周霄聽了孟子這麼一說，他又問了，三月無君則吊我聽明白了，你說的孔子出疆必載質何也呢，你說古書上記載孔子三月無君，皇皇如也，你前面解釋我知道了，但是他出疆必載質這是什麼意思啊，下面孟子就答復了。

曰這個曰是孟子說的，士之仕也，士之仕也，一個讀書人他要出來做官的話，猶農夫之耕也，就好像農人耕田那麼重要，這就是說讀書人如果不出來做仕，就如同一個農夫你叫他不種田那樣感覺到皇皇如也。農夫豈為出疆舍其耒耜哉，你問孔子出疆必載質是什麼意思，你要知道士做仕就如同農人耕田，農人他要是出國，在國內不能耕田了，要到國外去，移民到國外去，到國外去，他還是要耕田，你不能說農人一出了國，出疆就是出了國，到國外就不要耕田，到國外你不耕田你叫農人做什麼事情，所以農夫豈為了出疆舍其耒耜哉，舍這個舍讀舍，左邊挑手邊一個舍，跟那個字是一個意思，舍是捨棄。耒耜呢，耒是耕田所用的那個犂，還有平土那種工具叫做耜。舍其耒耜意思就是說把這個耒耜耕作農田這些用具捨棄不要了，不要就等於不種田了。意思就是說農人是國內國外無論在那裏他都是要耕田，這是他的職業。他在國內不種田的話，他到國外去，國外去還是要種田。

你不能說他出了國到國外去，把這個農具通通放棄不要，意思就是說不要種田了，這個說不通，不種田這個農人他怎麼成為農人呢。這樣解釋了，解釋之後，周霄又說了，曰這個周霄說的話，晉國亦仕國也，未嘗聞仕如此其急，仕如此其急也，君子之難仕，何也。周霄在這裏提出兩個問題，一個問題說了晉國，晉國是在春秋時代，那是晉國。在戰國的時候，就不是晉國了，戰國時候就在春秋晉國那時候有三家大夫，三家大夫一個是韓、就是現在韓國的那個韓，一個是趙、趙錢孫李的趙，再就是魏，魏是左邊一個委字，再一個鬼字。這個韓趙魏在晉國是三家大夫，戰國的時候這三家大夫把一個晉國分開來三個國家，三家大夫各自成為一個國家了。所以到戰國時候，周霄是魏國的一個人。雖是魏國的人，這個時候他還講晉國。他說晉國也是個仕國，仕國的意思是什麼呢，古人注解有不同的解釋，在這裏只作一種解釋，其他的不要多說了，那就是說晉國也是很多讀書人來遊宦之國，宦就是官宦之家的宦，宦者就是做官的人。晉國也是讀書人找來做官的一個國家，不但是晉國自己，其他外國的很多的讀書人，當然晉國自己的國內讀書人也是在內的，所以他說晉國也是仕國，也是讀書人出來做仕的一個國家。意思就是說晉國也都是用讀書人，用讀書人來辦政治的一個國家。

可是呢，未嘗聞仕如此其急，這是周霄說了，我還沒有聽說，晉國是一個用讀書人的一個國家，但是讀書人求著要出來做仕，沒有你所講的那麼急呀，這是一個問題。再一個問題，就算是讀書人那麼急急忙忙的要找出來、求得要出來做仕、要做官，仕如此其急也，就如同你所講的要出來事君、出來做仕，就算那麼急了，那我要問君子之難仕，何也。君子就指的孟子，你老人家、你出來做仕為什麼又不那麼急呢，又是這麼難呢。所以說難仕是什麼呢，孟子比如說在齊國，齊君要見他，他就不去見他，他就一定要齊君來具備這個禮節之後，他才來肯去見這個國君。這樣的話，孟子不但在齊國，在那個國家都是如此，他無論到那個國家，他不去主動、去要求著、去見那個國家的國君，一定要等那個國家的國君來拜見孟子，孟子這才去見那個國君。所以周霄這裏就問了，君子之難仕，你為什麼這樣，出來做仕這麼麻煩、這麼難呢，並不是如你所講的那麼急呀。這時候孟子，你看怎麼答復。這要是我們普通人的話，這個問題就很難答復了。孟子說了曰這是孟子講的，丈夫生而願為之有室，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

孟子的作文章、說話，他可以說是非常有辯論的才華，他就最擅於用比喻。他就用比喻講了，丈夫一個男子生而願為之有室，一個男生、一個男子生下來，丈夫就是男子、男孩子，男孩子生下來而願為之有室，這句話是個複雜的句子，主句裏面有子句，一個男孩子生下來，他的父母、願為之就是他的父母，他的父母就有個願望，願望就是為他找一個好的妻子、找一個配偶，願為之室、有室，有室娶到好的一個妻子，稱有了家室了。女子呢，一個女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她的父母願為之有家，一個父母生下一個女兒、一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一生下來的時候，這個做父母的人就替這個女孩子發起願心，願心就是希望替她找一個理想的丈夫，有家，女子出嫁了、嫁到了個丈夫了，丈夫家就是女子的家。所以做父母的人當他女兒生下來之後，就有這個願望，希望他女兒將來有一個好的丈夫，有家，這是父母之心，天下父母之心都是如此，人皆有之，任何一個做父母的都有這個心。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一個不待父母之命，做媒人來介紹的話，鑽穴隙相窺，鑽著那個牆壁有個洞，男女互相窺，或者踰牆翻過牆來相從，這個女子跟人家談戀愛了，則父母國人皆賤之，都看不起這個女子，也看不起男子。

古之人未嘗不欲仕也，古時候的一個讀書人都想做仕，但是又惡不由其道，不由其道這是禮數不夠，主動去求人家、去見人家。不由其道而往者，就如同那個女子鑽穴隙而跟她的那個外面男子相見，這是一類的呀，讓人家看不起。說到這裏，時間到了。這一章講完了，最重要的講到孟子到各國去，一定要以禮、具備了才見國君，不能隨便的去見，隨便去見就如同那個女子偷偷的、不經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跟人家談戀愛，這古人也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