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醒民教授讲 孟子研讀
未改心肠热,全怜暗路人。
但能光照远,不惜自焚身。
孟子研讀第七十五集
各位儒學朋友,我們現在繼續研讀孟子,請看孟子讀本第三十一頁,從萬章下,從這裏開始,經文我先把這一章念幾句。
孟子曰:伯夷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聲,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橫政之所出,橫民之所止,不忍居也。思與鄉人處,如以朝衣朝冠坐於塗炭也。
就先念這幾句,我們現在看經文,孟子在這裏說,伯夷前面講了,伯夷在東北方一個孤竹君一個小國家國君的兒子——長子叫伯夷。他目不視惡色,他的眼不看那些惡劣的顏色,所謂惡劣的顏色,那些顏色不正的,他就不願意看。耳不聽惡聲,恶聲就是聲音也不好。在這裏講聲與色,拿現在好懂的話來說,你看電視裏面不合禮的那些表演,男女表演的那些色相,這個都是惡色,這叫伯夷來看,他不願意看的。耳不聽惡聲,恶聲就拿音樂來講,古時候講鄭聲,孔子曾經講放鄭聲,鄭國的聲音,那是一種靡靡之音,那種聲音不好,那叫惡聲,伯夷他不願意聽那種聲音,講到這個惡色,惡色這個惡,不是很醜陋的這個色。趙岐的注解,他說這個惡色是,就拿一個人來講,他的行為不正,但是他長得很美,有美色而品性不好,這叫作惡色。趙岐注解舉出一個古時候人作一個例子,古時候在春秋時候陳國的大夫,陳國大夫叫作一個姓夏的,他的母親叫作夏姬,姬是女字邊,周朝就姓姬那個姬,夏姬這個人在列女傳裏面列著有她的傳記,她這個人長得非常美,但是這個人品德不好。她的兒子是陳國的大夫,她就跟陳國的國君有一種不正常的關係,陳國靈公,陳靈公,為著這一個,陳靈公後來被殺了,這個當中,陳國的國君也被殺了,就是因為她的這個關係,後來楚國派人來討伐陳國,殺陳國的陳靈公。那時候楚莊王來伐陳,伐陳以後就得了這個夏姬,後來夏姬到了楚國,又把楚國的君臣擾亂得亂七八糟,是這麼一個人,所以列女傳裏面講,夏姬這個人曾經作過好幾個國君的夫人,作過王后,又作過公侯的夫人,就很亂了,像這樣的人,就叫作惡色。孟子講伯夷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聲,表示伯夷這個人他一切都是那麼端正。再下面說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非其君,如果這個君——國君,不是個仁君,辦的政治把政治辦得很亂,這在伯夷看起來,這個不是個國君,他就不會到這個國君來替這個國君辦事,所以不事國君。非其民不使,如果他看這個國內這些一般民眾,也不像是一個民眾,怎麼不像民眾呢?很亂,不講道德的,這個你叫伯夷的話,叫他去使,使照這個字來講叫使用,引申的意思來看的話,你叫他治理這個民眾,他不會去作的。這樣的民眾,你叫他去治理,他不幹。意思是說,你叫他事奉國君,事奉哪樣的國君呢,一定是個仁君,他才去事奉,不是仁君,他不去幫他作事情。就國民來講,國民都是好的國民,他才去治理的,如果這個國民都那樣不講道理,很亂,這個伯夷他也不去,不去治理這些國民,他怎麼呢?治則進,亂則退。這個國家,治就是一切都上軌道、很太平。亂呢?亂就不是治,治與亂是相反的,亂是一切亂七八糟。在古時候講治就是一切合乎禮樂的那個禮,一切合乎規矩,這叫治。亂就是一切不講規矩,作國君的人,他不按照這個制度來辦政治,而隨他自己所好,自己愛怎麼作就怎麼作,我們現在各國都是講法治,以法律來治國。古時候以禮來治國,凡是以禮治國的話,那叫治,這國家治得好,叫治。這樣的話,伯夷他就可以進,進就是可以在這個國家從事政治。如果亂的話,這個國家不守禮,禮是一切規矩,他的國家是政治,不講規矩的,例如現在的國家每一個國家都有國家的根本大法,那就是憲法。憲法以外就是普通的法律,如果這個國家憲法也不講了,一般的法律也不講了,作國君的人,古時候不講禮就等於現在國家不講法律,因此孟子說伯夷這個人治則進,亂則退。退就是他就不在這個國家,不在朝廷裏去作事,那為什麼呢?首先治他能夠進,治所以進,這個國家君主是個仁君,他跟這個仁君志同道合。他進,他到這個國家朝廷裏作官的話,可以把他所理想的要實行的這個道可以去實行,因此就進。亂則退,這個國家不講禮,如同現在各國政府不守法律,這個你叫伯夷的話,他就退,他不在這個國家裏面作任何事情。
橫政之所出,橫民之所止。橫政就是橫暴,橫與直相反的,直就是這個國家君主他所實行的這個政治都是直的,在這裏講橫,橫就是不直。橫政之所出,如果這個國家,出就是所生,出就當生字講,這個國家是一個橫暴所出的國家,這個國家他出來辦政治的人,出,生產出來的,出來的這個國君,是一個實行的不是仁政,而是暴政,這叫橫政之所出,這個國家的國君所作的事情都是橫政。橫民之所止,橫民也就是不講道理那些國民,止是什麼呢?就是那些橫不講理的那些民眾,所止就是所居住的,比如說現在講村里,這一個村里,這一個社區,這些橫民。橫民都是居住在這一個社區裏面,加上前面國家這個政治是暴虐的政治,暴虐從哪出來?就從這個國家的君主、大臣,從他那裏出來的,全國的民眾也是不講規矩,不能夠安分守己,這就是橫民之所止。止就是那些橫民所居住的這個地方,凡是那個地方,出者,國君辦政事是橫政,就是暴政,其餘的鄉下這些民眾居住的,伯夷不忍居也。不忍就是不願意,他不願意居住在這個國家,這個地區,為什麼不忍居也?就講伯夷這個為人,他是什麼樣的人呢?思與鄉人處,他想一想,跟那個鄉野之人,鄉下那些人,在古時候鄉下人受教育的很少,跟那些沒有受過教育的人相處在一起。如以朝衣朝冠坐於塗炭也。就如同穿上這個朝衣,古時候臣子上朝要穿朝廷裏面見國君的那個衣服,叫朝衣,等於現在上班族男子穿上西裝,女子穿上一定的辦公用的一種禮服,那叫朝衣朝冠。古時候不像我們現在,我們現在穿禮服的不必戴這個冠,不必戴禮帽。古時候那一定要戴著禮帽,上朝的話不但要穿朝衣,還要戴這個朝冠。伯夷他一想,與鄉下不懂禮節的那些人相處就如同穿上朝衣、戴上上朝用的帽子,這一身衣著,他就想這樣的朝衣朝冠穿戴在身上,你叫他跟鄉人相處的話,他就不願意了。他好像跟那些人坐在一起、相處在一起就如同穿上朝衣朝冠坐在塗炭上。塗炭就是燒的那個炭,古人燒的木料,木料燒了之後還沒有完全燒乾淨剩下那個炭。塗炭,塗是塗上,他為了自己身體很清潔,潔身自好,不願意與鄉人相處在一起。
他在殷紂王的時候,當紂之時,居北海之濱,住在北海的海邊,以待天下之清也,他等待天下都能夠,清就是天下太平。這是伯夷這樣一個人,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把伯夷那樣的作人,與人來往的這個相處之道,講明白以後,就下結論就說了,聞伯夷之風者,凡是聽到、知道了伯夷這種風範,伯夷這種風格,頑夫廉,懦夫有立志,頑是頑鈍之夫,這種頑鈍之夫,根據趙岐的注解,這叫貪夫,貪汙,貪贓枉法的這麼一個人,就是頑夫,就算這樣貪頑的這種人,一聽到伯夷這種風格,他也廉潔起來了,頑夫也廉了。懦夫呢,懦夫是懦弱的人,有立志,這種懦弱的一個人,他一聞到伯夷之風的話,這是伯夷舉出來了。
還有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進,亂亦進,這個伊尹跟伯夷的這種作人的風格就不同了。伊尹曾經說過何事非君,何使非民,伊尹說了,何事非君,這是一種倒裝句的造句法,何事,事就是事奉,事奉誰呢,事奉國君,何事非君,就是不論什麼樣的君主都可以去事奉他,意思就是說何種君主,無論是哪一種君主都可以去事奉他,也就是哪一種君主不可以事奉呢?就是無論什麼君主,在伊尹看起來都可以去替他辦事情。還有什麼呢?何使非民,使就是使用的關係,實際上引申的意思就是要在那個地方為那些地方去治理,既是治理的話,他跟伯夷就完全相反的。伯夷是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伊尹在這裏講哪一種君主不可以去事奉他?哪一種國民不能去治理呢?這意思就是說無論任何君主,他都可以去替他辦事情,無論怎麼樣的民眾,他也可以去治理那個地方的民眾辦理那個政治。他這麼說,所以治亦進,亂亦進。這個國家平安無事的時候,一切都上了軌道,這叫治,亦進。在這個安定的這個國家,他就可以在這個國家裏面,進就是去作官。亂呢?這個國家亂了,他也進。也可以到這個國家去作官的。要問伊尹為什麼這麼作,他有沒有他的一種理論的根據。下面曰,曰就是伊尹說的,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伊尹就說過了,天生下來這些民,這些人民,生斯民也,天生的在大地之上這些人民,他生了這些民,要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天既然生了這麼多的民眾,他就一定,使就是派了,派了先知先覺的人,所謂先知,他的智慧超過了一般人,一般人對於國家大事,對於未來種種的這些情況,他先覺,就是天既然生了那麼多的民眾,又派出先知的人,來覺民,就是幫助那些民眾能夠起覺悟,使先知覺後知,這裏講使先覺覺後覺。就派出先覺的人勸告那些人民,教他們,讓他們覺,覺是覺悟了,讓他們能夠覺悟。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是伊尹說的,伊尹說我,我是天下之民,我一想到天下之民,思,上面有一個思字,思就是伊尹自己在那想,他說我想想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與被堯舜之澤者,凡是匹夫匹婦就是任何一個單獨的男子、女子,這叫匹夫匹婦。如果有任何一個匹夫匹婦的話,他不與被堯舜之澤者,他沒有這個機會,這個機會是什麼呢?能夠受到堯舜那個時候所辦的政治,有很多的恩澤給天下人民。伊尹這一想,凡是天下之民,假使有匹夫匹婦,有任何一個人於堯舜之澤,得不到他的受用,這樣的時候,他感覺到如己推而內之溝中,就如同由他自己把這個天下之民推到那個水溝裏面去,推而內之,內之就是推到、推進到溝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也,這是伊尹他自己以天下的這種重大的責任,他就自任,自己要擔任這種天下這種大的責任,這是講伊尹。
再講到柳下惠,柳下惠不羞汙君,不辭小官,不羞汙君是說,汙君就貪污的君主,就是一切事情,所作的事情都不好,實行暴虐的政治,與仁政相反的,這種君主就叫汙君。柳下惠不羞汙君,就算這個汙君這種不好,柳下惠在這種汙君朝廷裏面去作官的話,他自己不以為恥,羞是羞恥,他所事奉的雖然是汙君,但是他沒有恥,沒有感覺羞恥,就是不羞。還有不辭小官,職位很低的這種小官,你叫他去作,他也願意去作,叫不辭。
進不隱賢,他能夠到朝廷裏面去作官的時候叫進。可是進不隱賢,賢是表示他自己有很多賢才,辦政治要有才能,柳下惠他就是進,能夠到朝廷裏面去作官,不隱賢,不把自己賢能的才華,不收存起來,不隱起來。那就是說他要進到朝廷裏面作事情的話,不隱其賢他能夠把自己的辦事的能力、這個品德,都能夠藉著辦事情把它顯示出來,這就是進不隱賢。他這個才能,工作的能力,他一絲一毫也不保留,不會隱藏的,全部使用出來,就是進不隱賢。進不隱賢,必以其道,他現在雖然是講脩道,可是一定是以其道,以道來從事政治。
遺佚而不怨,遺佚就是沒有這個機會,給他在朝廷裏面作官,好像被朝廷裏面把他遺失掉了,遺棄掉了,這在別人就會怨恨了,但是柳下惠他沒有怨恨。
阨窮而不憫,阨是一種困阨,阨窮就是困窮,雖然遇到困窮的時候,而不憫,自己沒有什麼憂憫的時候,也不感覺有什麼憂愁。與鄉人處,由由然,他跟鄉下人,這就代表不是在朝廷裏面,跟鄉下人相處,鄉下人一般講很樸實,但是在這個禮儀這方面不那樣講究,所以他與那些鄉人相處的時候,由由然不忍去也,他很高興跟鄉人相處,由由然,很自在的。不忍去,不忍就是不願意,去是去到哪裏呢?就是不願意離開這個鄉人,他仍然跟鄉人相處,就是不忍去。下面是他的話,爾為爾,我為我,怎麼去法呢?為什麼不去呢?與鄉人相處,他的理論說爾為爾,我為我,鄉下人你是你,你作你的鄉下人,我就是我,我怎麼樣的作人、待人接物,我有我的這種一定的待人之道,我有我作人的風格,因此爾為爾,我為我,兩者沒有互相影響。
雖袒裼裸裎於我側,說比喻了,雖然有人袒裼,袒裼把這個衣服袖子捲得很高,裸露出來自己臂,手臂,還有裸裎,裸裎就是把身體也不穿衣服,一般人講赤身裸體,裸身體沒有衣服,就是不穿衣服。雖然露了這個臂,衣服也不好,這樣的人於我側,在我的旁邊,爾焉能浼我哉?爾就是指的那個袒裼裸裎的人,他說爾——你們焉能,何能。何能浼我哉,浼當污字講,污染,你不能夠污染我。故聞柳下惠之風者,鄙夫寬,薄夫敦,所以一般人能夠聞到柳下惠的這種,學得柳下惠這個風,他作人有作人的風格,聞到柳下惠這種風格,鄙夫寬,薄夫敦,鄙是心胸很狹的,薄夫待人接物是非常刻薄的這種人。就算是鄙夫心胸很狹窄,他也能夠寬了,心也是放寬了。薄夫敦,一個作人非常刻薄的人,他一聽到柳下惠這個風的時候,也敦,敦就是敦厚,敦厚起來了。
上面伯夷、伊尹、柳下惠,三個人的作風都不同的。下面再舉出孔子,孔子之去齊,離開齊國,孔子曾經到過齊國,到齊國與齊國的國君,談話之後不相合,不能夠志同道合,然後他就去齊,離開齊國。他離開齊國是怎麼呢?接淅而行,淅是他要準備洗米煮飯,在洗米煮飯的時候,一決定要離開齊國的話,這個飯也來不及煮了,飯來不及煮,那個米已經洗了,泡在水裏面,然後就用東西把這個水過濾掉了,接著這個水,把那個米把它撈起來,水漏下去,米把它取起來,而行,就帶著那個洗過的米準備煮飯,還沒有煮的時候,來不及煮了,趕快就帶著洗好的米就上路,就走了,這是去齊。
去魯呢?離開魯國的時候,曰,遲遲吾行也,孔子就說了,別那麼快,再等一個時候,叫遲遲。為什麼不要那麼很快就離開魯國呢?去父母國之道也,孔子是魯國人,生在魯國的,離開魯國就是離開父母之國,離開父母之國,不像離開齊國,不能快,他要遲遲的、慢慢的再等個時候,這是離開父母之國的這個道理。因此拿孔子來講,可以速而速,可以久而久。像去齊的時候,很快的就離開就很快離開。可以久,不要那麼快,待過幾天也可以,可以久而久。可以處而處,在一個國家可以居住久一點,可以住下來他就住下來。可以仕,可以在這個國家作官,他就可以作官,就去作,這是孔子也。孔子跟前面那個伯夷、伊尹、柳下惠都不相同,也都有一部分相同,不完全相同,這就是孔子。
講完了以後,孟子就說了,伯夷,聖之清者也;伊尹,聖之任者也;柳下惠,聖之和者也。伯夷是聖人,他是占了一個清字,非常清廉的。伊尹也是稱得上聖人,他是聖之任者也,以天下為己任,治理天下的大責重任他自己能夠擔任,聖之任者也。柳下惠,聖之和者也,三人各有一種。說到這裏,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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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孟子研讀第七十五集发布于2024-05-13 16: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