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醒民教授讲 孟子研讀
未改心肠热,全怜暗路人。
但能光照远,不惜自焚身。
孟子研讀第八十一集
各位儒學朋友,我們現在繼續研讀孟子,請看孟子讀本第三十五頁,這裏開始告子這一篇,第一行這一章我先念幾句。
告子曰:性,猶杞柳也,義猶桮棬也,以人性為仁義,猶以杞柳為桮棬。
這一章是告子跟孟子講性這一個問題。告子就說,先跟孟子說,性就是一般講的人的性,就是人性,性是什麼呢?猶桮棬也,桮這一個字,這是木字邊加一個否字,這個否字換一個不字,就是一個否字下面口字不要,那個杯字,這個桮跟那個杯是一個字,茶杯、酒杯,這是一般用這一個。他說人性就像那個杞柳,杞柳是一種樹木,屬於柳樹那一類的,但不是柳樹,是柳樹一類的那個樹木,可以用那個樹木作成桮棬,桮棬是一個樹枝子,或者樹木把它作成一個用具,他說一個人性就像生長那個杞柳。講到義呢?義是猶桮棬,桮棬是用什麼作的,桮棬用杞柳作的。以人性為仁義,猶以杞柳為桮棬。用杞柳作桮棬是個比喻的話,他真正要說的意思,就是拿人性作為仁義的解釋的話,那就如同拿這個杞柳來作成桮棬,杞柳作成桮棬要加上人工,才能作成桮棬。人性要成為仁義的話,也是一種人為的,這個仁義換句話說,在告子看來,這是一個人為的,一種造作的一個事情,一個意義。孟子就跟他說,孟子曰:子能順杞柳之性而以為桮棬乎?告子這種講法,當然跟孟子所講的這種道理是相反的,所以孟子開始就說,子就是稱呼告子,你能夠順杞柳之性而以為桮棬乎,你說這個桮棬是用杞柳作的,你在造桮棬的時候,你能順著桮棬的這個性,把它造出桮棬嗎?這個意思就是說,杞柳那個樹木長得是直的,你要把這個樹木造成桮棬的話,那是用那個斧子,用那個刀這一類的,就把那個杞柳或者是把它砍斷了,或者把它削光了,這個對於杞柳來講,是一種殘害的一種情況。要順著杞柳,順杞柳之性,不用斧不用刀這一類的,砍著這個杞柳的話,那杞柳怎麼能夠作成桮棬呢,作不成的。所以孟子問,你能夠順著杞柳那個性,而以為桮棬乎?你能夠順杞柳之性能夠作成桮 棬嗎?將戕賊杞柳,而後以為桮棬也。戕賊就是用那個斧子,斧子就是文言講的斤釜或者是釜斤,用那個釜斤把這杞柳,把它砍伐了,也就是加以一種賊害的意思,你必得要用釜斤把這個杞柳賊傷了,賊當害字講,把它殘害了,使這個杞柳受到釜斤的殘害,然後才能作成桮棬,所以將戕賊杞柳,而後以為桮棬也。如將戕賊杞柳,如果是把這個杞柳用釜斤那一類的砍伐樹木的那種釜斤來把它加以殘害之後,再造成桮棬的話,拿這個比喻,你認為以人性為仁義,也是猶如杞柳作成桮棬,孟子的說法,杞柳作成桮棬,這個杞柳一定受到傷害的,一定是受到這個釜給它傷害的,你拿這個來比喻,以人性為仁義的話,也是把這個人性殘害了以後,再成為仁義,這是順乎告子所講的,由人性造成仁義的話,那如同以杞柳作成桮棬。孟子就說如以這種講法,要一個人講仁義的話,就必然使他的人性受到傷害,他才能成為仁義,這個顯然是不合乎孟子所講這個道。孟子所講的這個道,仁義是內在的,就是從性裏面發出來的,從性發出來的作用,就是仁義。如果要是像用杞柳作桮棬,加以人工造成這個仁義的話,那必然這個仁義是人為的,不是由本性裏出來的這種道德。因此後面就說,率天下之人而禍仁義者,必子之言夫。你這個話就如同率領天下的人而禍仁義者,禍仁義就是給仁義帶來災禍,所謂給仁義帶來災禍就讓人家曲解了仁義,讓人家誤解了仁義是外來的,不是從自己人性裏面發出來的這種品德,所以說如你這種講法,率天下之人而禍仁義者,必子之言夫。必然就是你說的這個言語,說的這個話,孟子就藉著告子把這個仁義這種講的從外來的,它不是由人性裏面發出來這個作用。孟子就用他的比喻的話,所以你說仁義從外來的話,要叫人家曲解了仁義,一定是讓人家不得正當的了解。這樣有什麼關係呢?孟子講的仁義從人性裏面,從個人自己的內心裏面發出來作用,那個仁義是本有的,本來就有。本來就有,就是孟子所講的良知良能,不待學習自然就有。如果照告子這個講法,從人為的、造作的,那這個仁義不是真的仁義,那是從外面學來的,不是內心裏發生出來的,那是假的仁義。假仁假義就求學、講真理這都是害人。這一章藉著告子講性與仁義,孟子說性與仁義都是從內心出來的,所以告子這一篇開頭就講這個基本的道理。
後面第二章,告子曰: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人性之無分於善不善也,猶水之無分於東西也。
告子又發議論了,告子說,性就指的人性,人人都有這個性,這個性是什麼呢?性用一個言語或者文字跟它解釋的話很難解釋。性是一個抽象的東西,所以告子就用比喻的話,性猶如那個湍水,湍水就是流動的那個水,或者這個水流到一個地方,它又彎過來,或是水灣當中的那個水,這叫湍。性就猶如湍水也,這個湍水,決諸東方則東流,決就是用一個堤防,這個水用堤防,這個堤防向著東方建築,那個流水,這個湍水就向著東邊流。決諸西方則西流,你把河道的這個堤防把它開掘向西方的話,這個水就向西邊流去。這是說比喻,這個性是隨著人讓它把這個河堤建築向東,它就向東流,向西它就向西流,它自己沒有個主宰的這個功用。這樣說了以後就拿出這個人性了,人性之無分於善不善也,講到人性,人性究竟是善的還是惡的,惡就是不善。告子就說,講到人性沒有這樣善與不善的這種分,就如同,猶如水之無分於東西也。水它沒有一定的向東流,向西流。它隨著人給它建築什麼樣的河道,它就往那上面去流。人這個性,它沒有一個固定的,人性是善的,或者人性是不善的,沒有這麼分別,告子這一番的理論,孟子就跟他說了,孟子就針對他舉這個湍水的比喻來問他。
孟子曰:水信無分於東西。你說的那個水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固然它沒有分東西的,它沒有一個固定的,專門是流東或者流西,它沒有這樣分,但是無分於上下乎?東西是就地面上來講的,地面是平的,但是就高下來講,水就有所分別了,水怎麼呢?有分高下的,所以孟子說,你說水信無分於東西,信是實在的,水照你那樣講,實在的是不分東西,但是要問,無分於上下乎,水不分上下嗎?那就是說,水勢一定從上往下流,因此,人性之善也,先把他舉出的水的比喻,先定出一個分出上下來,然後就講到人性這方面,人性之善也,孟子是講性善的,孟子說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一定是善的,這就好像那個水就下,水一定是遷就這個下的,往下流的。因此人無有不善,人性是沒有不善,水也沒有不往下流,這一個事實講出來,告子也是用水來比喻人性,孟子也是用水來比喻人性,告子是用水的東西流向來比喻人性無分於善惡,孟子就用水必然往下流,就比喻人性必然是向善的,這個把告子說的那一番道理就把它駁斥掉了。下面這樣只是這麼講,只是一個理,純粹講理還不夠充分,下面孟子就繼續說了,今夫水,現在就講到這個水,夫是個語助辭,今夫水就是說現在講座到這個水,搏而躍之,可使過顙,你把這個水,比如說你在河邊河流裏面,你用這個手把水激動起來,或者用手把這個水,用手把水一搏之後,水就躍了,水要躍起來,躍到什麼呢?可以使這個水超過你的這個顙。顙是人的額,天庭這個額,在眉毛上面,你在水裏面把那水一搏的時候,使這個水可以躍到自己這個額上面去,叫作過顙,超過了。
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激而行之,你再把這個水,用一個器具,把這個水裝在這個器具,好像水桶這一類的,裝到怎麼呢?行之,把這個水裝在類似水桶這一類的,然後行之。可使在山。可以把這個水背到山上去。是豈水之性哉?這能不能夠說這是水的性呢?水,比如說前面講水之就下,水勢一定就下,然後你用人工、你用手把這水,可以使水躍到你這個頭上,在你的額上面去,這是水向上的,不是向下,你把這個水裝在水桶裏面,把它挑或者背到山上去,水還登到山上去了,到高處去了。這個水到你頭頂上,或者是到山上去,這時水是向上不是向下,但是這個向上你能說水勢是水的性嗎?水的性是一定向下的,所以這個水可以過顙,可以讓它到山上去,這不是水的性,所以說是豈水之性哉。這哪能說是水的性呢?這是由於你人給它,把它搬到高處去了。所以其勢則然也,勢就是由人造成那一個勢,造成那個情勢迫使它,就是逼迫了它不得不往上,那完全由人工來使它到上頭去,如果以它這個性來講的話,它一定是流到下面去的。
下面歸結到人性,孟子說的是人性善的,下面把這個理、舉這個例子,都說明了以後,他就說了,人之可使為不善,其性亦猶是也。人這個性一定是善的,但是也有不善,告子講人性有不善,不善的人很多,就在人羣之中找那個壞人,那個不善的人找到很多,這也是事實。可是,這個事實,人之可使為不善,這個不善不是由人性發出來的,而是由外在的勢力,外在的勢力造成的,比如說人的本性哪有什麼罪惡的事情,罪惡的事情就是人在社會人羣之中染上那些不善的習氣,看見他人作那些罪惡的事情,他慢慢的也學習過來,那就習慣,這種習性不是從人的性上面起來的,人性沒有不善,所以人可以使為不善,其性亦猶是也。就如同那個水,由人工把它挑到山上去了,那不是水性,你人在社會上,受到社會不好的風氣,受到造了很多罪惡事情那些人,受他的影響,學習為不善的時候,這個不是他本性上是不善,而是受了外在的環境給他污染了,所以才使成為不善的人。這個道理講得很明白,告子應該聽得很清楚。
下面告子又說了,告子曰:生之謂性。孟子曰:生之謂性也,猶白之謂白與。告子講,生之謂性也,這意思就是說,根據趙岐的注解,他說告子講的意思,凡是一個人、物生來的,與生俱來的叫作性。與生俱來的性,這個性是人與其他的動物不相同的,比如說人與人是同一個性,畜生與畜生同一個性,這是講生之謂性。孟子就告訴他,孟子說,生之謂性也,你說生來的同一類的叫作同性,你說這個話的意思,我再問你,猶白之謂白與,你的意思是不是說,見到白色的東西都是稱為白色的,不管這個東西是什麼東西,只要它的顏色是白的話,那你就通通稱為它白的,你是不是這個意思呢?曰:然。告子就答復孟子說,是的。
白羽之白也猶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猶白玉之白歟。孟子就進一步再問他,你說凡是見到白色的東西都稱為它白色,者稱為白,你也答應了,你自己也承認是這個講法。我現在問你,白羽之白也,白羽是什麼呢?比如說家裏養的那個鵝、白鵝,白鵝的羽毛是白色的。再呢,拿天上下的那個雪,白雪那也是白的。還有,拿那個玉,猶白玉,這三種東西,這個羽、雪、玉這個三種東西,它的體質都不相同的,顏色雖然相同,體質不相同。原來孟子問他,你所謂白的,凡是見到白的,見到任何白的東西,一律就稱為白的,現在就是羽毛的白,還有白雪的白,還有白玉的白,這三種東西,顏色雖然都是白色,可是講到它們的體質,羽毛這個白是輕飄飄的,很輕的。白雪的白,這個雪下下來,有形狀的,但是氣候一暖和的時候,這個雪就融化了,這個東西就不存在了。再講到白玉,白玉這個玉石,它既不像羽毛那樣輕,也不像白雪那樣很容易就融化掉了,而這個白玉可以長期的保存在那裏,拿這三種東西的白,就是說白羽的白就像白雪的白,白雪的白就如同白玉的白,後面加個歟字來問告子,是不是這樣呢?
曰:然。告子說不錯,這三種東西都是白色的,都是一律是白的,羽毛的白就跟白雪的白一樣,白雪的白跟白玉的白是一樣,都是白的,所以曰:然。下面孟子就說了,然則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歟?孟子說,照你這種講法,犬這個性就像牛的性,牛的性就好像是人的性,這個就不用告子來答復了。這三者一說出來,就可以把告子所講生之謂性,把這個問題就解答了,為什麼呢?犬的性,犬是你家裏養的這個犬,對於主人當然是很好,是很忠的,如果外面有人來的時候,它就性情很暴躁的,就叫個不停的,有一些犬它會咬人的,所以這個犬的性格,犬性它不像牛的那個性,牛這個性它是很和馴的,在內地那個牛,無論是水牛也好、是黃牛也好,水牛那個毛是黑色的,黃牛的毛是黃的,你只是講,不問實際的東西是什麼樣子,你只注重白的顏色,那些物品不分了,這就如同犬的性就跟牛的性是一樣,牛的性就跟人的性一樣,這樣講法可不可以呢?一般人是不是這種看法?這是一定的。人人都知道,犬性跟牛性是不同的,牛性跟人性也是不同的,你執著白色相同,就是人、一切動物,生之謂性,生來都是相同的,在這個性上面都是相同的,都是同一個性。照孟子這樣一解答的時候,生之謂性,這話說不通。生之謂性意思就是說,生來的人與人是同一個性,牛跟牛是同一個性,犬與犬是同性,犬不能跟牛同一個性的,牛更不能跟人同性,孟子舉這個比喻的話,不必用告子答復了,就把告子所講的生之謂性,把這個見解破除了。
下面告子又說了,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內也,非外也。義,外也,非內也。
告子又發表這一個議論了,他說,食就是人吃東西;色講人人都好色,人都是貪求食物的味道,人人都有好色,這在告子看起來,這是性也。人的天性就是好食、好色。再講到這個仁,仁是內在的,前面孟子已經解釋了,仁與義都不是外來的,告子在這裏講,仁是內也,他聽孟子講仁義都是內的話,他現在想念了,仁是內也而非外也,但是義呢?他講義,他還是認為是外來的,是外也。非內也。義不是一個人從內心裏起的作用。孟子曰,孟子就跟他解釋,何以謂仁內義外也?孟子先問他一句話,你說仁是內也,非外也,義是外也,非內也,何以謂你何以講,仁是內而義是外,你怎麼解釋。
曰,下面告子就解釋了,彼長而我長之,非有長於我也。猶彼白而我白之,從其白於外也,故謂之外也。這是告子所解釋的,在外面遇到年紀長的人,而我長之,這個長字就是尊敬他,長於我的人,我去長之,長之我就尊敬他,拿他當作年長的人看待。非有長於我也。他不是有長於我,意思就是說他比我長,而我長之,而是由我去尊重他,拿他作一個長者來待他,這個非有長於我也,這個長者本身他沒有長於我的意思,而是由我這方面來尊敬他,來長他。這樣看起來,他受到我尊敬他,這個長不是他內在的,是由外來的,由誰呢?由我去恭敬他,是長之。這就說比喻了,猶彼白而我白之,就如同它那個白色的一個東西,白色的人也好,穿白衣服的白色,或者那個動物它是白的,而我白之,我白之是我把這個白來加給它,比如鵝是白鵝,雪是白雪,這個白是我給它的,從其白於外也,就這個白的東西來講,他外人、別人稱呼它是白,這個稱呼它這個白是由別人加給它的,所以從其白於外也,他就依照人的看法,依照人稱呼它的白,它就是白的,而這個白是從外來的,故謂之外也。那叫作外。
下面孟子就根據他這個解答的,孟子就說了,曰:異於白馬之白也,無以異於白人之白也。這個白,異於白馬之白,白馬這個白,這個長,你前面講它這個白是人給它的,長者是你尊敬他這個長者,說到用白的來比喻的話,白馬之白,你說長者我長之,這個長是我加給他的,猶如白是我稱它為白,所以白也是我加給它的。因此孟子說,異於白馬之白也,這個白馬之白是有不同的。無以異於白人之白也。照你這個講法,白馬之白與白人之白有什麼不同呢?不識長馬之長也,無以異於長人之長歟?用白馬來比作白人,有沒有不同呢,照你這個看法,好象是白馬跟白人是同一個白,不識長馬之長,這個長馬之長,比如這個馬年紀長,這個老馬了,對於這個老馬覺得這個馬年長了,應該體諒體諒它的體力。長人之長,看這個老年人,年紀長的人要尊敬他,這兩者有不同的。這個事一看就明白了,就有不同的。說到這裏後面還有一段,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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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孟子研讀第八十一集发布于2024-05-13 16:06: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