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醒民教授讲孝經研讀

孝經第九集

今天就從第九章聖治章開始，這章文字比較長，我就是念一段講一段，首先念前面一段。

聖治章

曾子曰：敢問聖人之德，無以加於孝乎。子曰：天地之性，人為貴。人之行ㄒㄧㄥˋ，莫大於孝，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

我們先就看這一段。這一段是講聖治章，聖治章就是聖人治理天下。古時治理天下，必得有聖人的道德修養，他才能夠治理天下，所以這叫做聖治這一章。第一段開始，就曾子說了。曾子曰：敢問聖人之德，無以加於孝乎。曾子在這裏先問孔夫子敢問，敢問就是請求了，就請問了。聖人之德，聖人他的品德，無以加於孝乎，就是說是不是比這個孝，還有更大的沒有呢。就是前面曾子聽到孔夫子講，明王就是用孝來治理天下，以致天下都和平，可見得孝道是非常大了。在這裏問：旣然前面孝道那麼大，是不是聖人之德，就在乎這個孝道。是不是比這孝還要更高一層的。這是曾子所問孔夫子的話。

子曰就孔夫子答復他。天地之性，人為貴。天地之性，這裏這個性是講天地的性能，天地的性能是什麼，人為貴。天地這裏講，人是在天地之間，天地之間除了人以外，還有其他的各種動物，動物之外又有植物，多得很。這些萬物怎麼來的，都是天地所生的。天地用什麼呢，天地以它的性能來生的。所以這個性字，與中庸所講天命之謂性，那個講法不同的。中庸講天命之謂性是講人的本性，這裏講，古人注解把這性當作生字講，在天地之間的萬物，都是由天地所生的。天地所生的萬物，人在萬物之中，算是最貴了，最貴重的了。所以說是天地之性，天地所生的萬物，以人為最貴，這句話是這個意思。

人之行ㄒㄧㄥˋ，莫大於孝。人的這個品行ㄒㄧㄥˋ，行ㄒㄧㄥˋ照古音讀的話讀行ㄏㄥˋ，中國這個字讀音，後來隨著時代有些變化的。古音讀行ㄏㄥˋ，我們讀行ㄏㄥˋ，照理是不會錯誤的。但是現代人，說話也好，寫文章也好，讀書也好，行ㄏㄥˋ還是去聲，但是讀行ㄒㄧㄥˋ了。行ㄏㄥˋ與行ㄒㄧㄥˋ就四聲來講，還是去聲，不過當中，現在讀的音跟過去稍微有一點點變化，所以在這一句之中，人之行ㄏㄥˋ也可以，人之行ㄒㄧㄥˋ也可以，讀人之行ㄒㄧㄥˋ，我們現在一般人都聽得懂。所以人之行ㄒㄧㄥˋ，他的品行，或是行ㄒㄧㄥˋ為，莫大於孝。講人的品德，古人也講，百行ㄒㄧㄥˋ孝為先，百行ㄒㄧㄥˋ就是指這個行ㄒㄧㄥˋ字，你要人的品行ㄒㄧㄥˋ，講得再多，表現在這方面表現在那方面的，就拿八德來講的話，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這是八德。除了八德以外其他還有很多，不過簡化講有八種德。八種德表現出來都是行ㄒㄧㄥˋ，簡單講八種德，分開來講，講多了就百行ㄒㄧㄥˋ。百行ㄒㄧㄥˋ就是以孝為先，所以莫大於孝。為什麼呢，在開宗明義就講，夫孝，德之本也。孝是什麼，孝是道德的根本。我們學道，要想成就聖人，從孝上面開始學，這就把握了根本了，這是莫大於孝。

再講這孝，行孝的話，從那開始行呢，莫大於嚴父。嚴父，就中國文化來講，中國文化最早的就是，伏羲氏發明易經，易經六十四卦裏，第一卦就是幹卦。幹卦講的就是萬物、天地間的萬物，都是由幹而開始的，所以說是萬物資始於幹。萬物要怎麼能夠在天地間生出來呢，生出來就由幹，它才能夠生出來。就萬物來講，幹。就人類來講，人倫。人倫就是人類，人類有父母，父母就父親這方面來講，他就成為人類的幹。幹在萬物就是幹卦的幹，在人類來講就是天。所以講究孝道，在孝道方面去修行的話，莫大於嚴父。嚴是尊嚴，對於父親要尊敬，要尊敬父親。父親就比喻這個天，那樣的對我們人，他就像天能夠生萬物。

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講到嚴父，尊敬父親，怎麼樣尊敬，莫大於配天。配天，古時候天子祭祀天的時候，比如說在郊外祭天，就周家祭祀的制度來講，一個在郊外祭天，另一個呢，在明堂。禮記有一篇叫做明堂位，明堂位那是指的天子在那裏上朝辦政治，除了那個以外，裏面還有祭祀的場所。就周家的祭祀制度，郊外建ㄧ個壇，建ㄧ個壇沒有房屋蓋起來，比如說現在北京有個天壇，在天壇前面有個圜丘，祭天就在那上面祭。周家也是類似的，那個時候在郊外郊祭，郊祭不是在房屋裏面。他祭天的時候要有配，配什麼呢，要有祖先來配。就是請天來接受祭祀的話，要請天子的祖宗來陪天神，來祭祀，這是郊祭。另外在明堂裏面那個祭，明堂裏面祭天地。那時候祭天地有五帝，有五方的五帝。祭五方的天地，明堂裏面要誰來陪，那時候由文王、周文王，文王來陪祭。定的這個制度，從誰開始呢，從周公開始。

嚴父莫大於配天，周公的父親就是文王。周家的始祖呢，就是後稷。後稷是在周家很早以前，按照史記的周本紀來講，後稷的母親是帝嚳的夫人，那時候叫元妃，元妃就是後來天子的夫人。她是姓薑，薑太公的薑，薑原。這個薑原也就是帝嚳的夫人，在野外看見一個很大的巨人，巨人所走的路上印下的腳印子，她看見巨人的腳印，心理發生歡喜心，發生歡喜心，就想用她的腳在這個巨人的腳印上面踩踩看。一踩之後，心理一動就懷了孕了，後來就生了後稷。後稷生下來，薑原覺得，踩到巨人的腳就懷了孕，就生了這個兒子，不是好的現象，認為不吉利，那時候叫不祥，祥是祥瑞的意思，認為不是祥瑞的一種事情。就把他丟到外面去了。丟到什麼呢？丟到巷子裏面，那巷子來往有牛有馬，那牛馬走在巷子裏面，看見小嬰兒，腳都不會踩在嬰兒上面去，從這過去牠就避開來。然後薑原又把這個小孩子，丟到樹林裏面去，樹林裏面有很多人，看見也不好。放在一個河流裏面，河流裏面結了冰，就放在冰凍上面，在那結了冰凍上面，又飛來好多鳥，飛鳥就用牠的翅膀，把小孩在冰上把他蓋起來，免得他受了凍。這樣一看，薑原一看，這小孩子有這樣很奇妙的事情，大概不是不好，所以就把他收回來、抱回來，抱回來養。抱回來養，就把他取個名字，取什麼名字，叫棄，棄就丟棄到外面叫棄字。所以後稷的名字叫做棄，就等於棄兒的意思。棄兒這個棄，後來在小孩子的時候，就喜歡，喜歡什麼呢，在地上種草、種花這一類的東西。結果他長大成人的時候，就非常喜歡做農夫耕種的那種事情。因為他這樣所好，在這方面他有這個能力，來從事農業的耕作，所以當那個時候，那什麼時候呢，是在堯舜時代堯帝那個時候。堯帝就任用他，把他請過來了，用他做為農夫的一個老師，叫做農師，叫他來敎那些農人從事耕作。從堯帝那個時候，後來到舜帝時候，他就一直在政府裏面，在天子那裏做官，做農師。後來因為他這個官的名稱叫做稷，稷是從事農業這方面，就等於是農業部長這一類的，是後稷。

這是周家的始祖，從後稷傳到十五代，十五代叫做王季，王季生了文王，是一直傳下來的，所以後稷是周家的始祖。因此周家在祭天的時候，周公，周公就是文王的兒子，武王也是文王的兒子，周公是武王的弟弟。在周家祭祀時候，周公在祭天的時候，就用始祖後稷，在郊配天，在祭明堂的時候，明堂裏面祭五方天帝的時候，就用文王、他的父親，就是周公的父親，也就是武王的父親，來陪祭、陪五方的天帝。為什麼要陪祭呢，天是從外來的，外來的神要有主人來陪伴祂，陪伴天神來一同接受祭祀。所以在郊祭有始祖，在明堂祭天帝，就有文王，文王就是周公的父親。

嚴父莫大於配天，尊敬父親，尊敬父親，尊敬到什麼程度呢，在明堂裏面祭五方天帝的時候，就請文王來做祭天陪祭的人。就等於我們現在要請客，請最貴重的客人來的時候，你主人要出來，要陪、要接待。周公就請誰來接待呢，就請已經去世的文王，請文王神靈來陪伴、來接待五位天帝。這就是說，尊敬父親尊敬到最高的那種程度了，所以莫大於配天，到了請嚴父、尊敬嚴父，請嚴父的神明來配祭、來陪伴天。這個是周公其人。在周家以前，祭天沒有讓父親來陪祭的，只有從周公開始，請文王來配祭於天。這是講孝道，尊敬父親尊敬到極處了。

昔者，周公郊祀後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是以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祭。夫聖人之德，又何以加於孝乎。

這個就是舉例子了。孔子說昔，這就指的周公那個時候，過去在昔時，周公，普通就稱呼周公，我們中國讀書人都知道，這是孔子最尊敬的一位聖人，他的名字叫做旦，周公旦，旦就是上面一個日字，下面一橫，就是早晨天明的時候，太陽出來了叫旦。周公名字叫旦，周公旦。周公旦的時候，他在舉行郊祭，郊祭是在郊外，南郊，在天子的皇城以外，到郊外南邊的郊外祭天，叫郊祀。在郊祀的時候，後稷以配天，就用周家的始祖來配置於天。可見得拿始祖與天相配，來接待天帝。在宗祀，宗祀就是在明堂，明堂是周天子在那裏公佈施展推行政治的時候，是天子的一個皇宮。在天子皇宮裏面，除了上朝政治議事的宮殿之外，其餘的裏面包括還有辦教育的學校的場所，還有祭祀的建築物，都在明堂裏面。周公在明堂裏面祭祀上帝的時候，上帝是五方的上帝。在明堂祭祀上帝的時候，就以文王、以他的父親配合上帝，就以文王作為接待上帝的主人，和上帝一同來接受周天子的祭祀，所以宗祀，宗祀就算是在宗廟裏面來祭祀。宗祀在宗廟裏祭祀，特別在這裏有祭祀上帝的，不純粹是祭祀祖宗，他就借著祭上帝的時候，就請父親文王來配祭，算是宗祀，宗祀就是在明堂裏面祭祀的。這就照應前面所講，嚴父莫大於配天。這是周公開始的，所以周公開始以始祖後稷配合郊祀。以他的父親文王配祀在明堂裏面，祀上帝。

是以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祭。周天子這樣的時候，郊祀後稷配天，宗祀文王配於明堂，明堂配祀上帝。周天子這樣尊敬父親，尊敬他的始祖，自己這樣的盡到孝道，所以四海之內，凡是周天子所治理的，四海之內在周天子的天下，在他的天下，天下各國的諸侯，那時候分天下各國諸侯，以距離天子的京城遠近為標準，距離天子京城五百里之內，是一種諸侯，再往外推又是五百里之外的，又是一等諸侯，這樣五百里五百里之外，往外推算一共有六種，六種叫六服。服是穿的衣服的服。有六服諸侯，在周王的王城京城以外的，五百里以外、五百里以外，往外推一共有六等諸侯，叫做六服諸侯。周天子天下，一共有六等的諸侯，當然不止六位，是六等級的，諸侯就很多了。天下各國的諸侯，在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祭。

其職是什麼呢，那些諸侯在他們所治理的國家，他們所治理的國家，各地方的出產不相同，南方的出產，西方的出產，東方、北方以及中原的，各地方生產都不相同。他們的其職就是他們所治理的國家之內，出的特產，這些特產有的可以來供給周天子來做祭品用的，祭品就像牛羊這些大的動物，古時叫做太牢，牛羊豬這一類，有些地方可以提供，他們那個地方好的特產，送過來做天子的陪祭。有些地方，比方出的絲織品，非常有名的，那就是是可以也帶過來，很多。這一類都是他們各以其職，他們所治理的國家，最好的一個物品，一起送過來，連著諸侯自己一同來陪周天子，助祭，幫助天子來祭祀。這就是說明天子以身作則，對於自己的父親一直到始祖，盡到他這樣的孝道。所以由天子本身這樣盡到孝道，也使天下各國的君主，天下的諸侯，也都能夠從天子那裏學過去了，也都能各盡其孝道。除了他們自己在自己的國家之內盡孝道以外，遇到天子來祭祀的時候，都來助祭。

最後一句話說，夫聖人之德，又何以加於孝乎。聖人之德就是講在天子之位的聖人，他有聖人之德，又有天子的職位，就是有德有位的人，這種至德，就拿周天子來講，周天子，這是講周公，周公後來就把政權交還給成王，說成王也好，說周公也好，就是周天子。他的德，就說周公的德，周公在代理天子的時候，那時候一般人究竟對於周公的道德，高到什麼程度，一般人不知道。到了後來，周公把成王撫養大了，一方面撫養，一方面教養他教化他，然後把天子的位置，再交還給成王。這種德，你說有多麼大。但是這樣的德，超不過孝道。換句話說，周公雖然有那樣高超的德，而這個德無以加於孝道。換句話說，周公的德，還是以孝為主。這就是從上面來講，以他父親配天，以始祖郊祭來配天。這樣看起來，就是前面曾子問敢問聖人之德，無以加於孝乎。所以孔子說到這裏，舉出周公這樣的孝道，這樣的德，不能夠加在孝道之上。只有孝可以顯示出周公之德，再大的、再高超的德，就比不上孝道。開頭這兩段是講這個，孝道比什麼都要大。世間一切的世間人，尤其是在位的聖人，聖人的至德，也是在這個孝道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