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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王阳明语录(三六):
言语般若的论道
今日学习王阳明《传习录|第三十五节。
该节讲“言语般若”是以朱子一样的大儒家学者具有的智慧,专在“穿求文义”上下功夫,认为“天道”靠精密的分析而求得,而王阳明一样的圣人,是在“精一”上下功夫,认为“去人欲存天理”,心即理。
在撰写这一篇笔记之前,个人“岚林谷”先根据原文内容,纯手工搓一首“七言律诗”,《言语般若的论道|:
圣人精一智无穷,般若难言意自通。
析理何须循旧法,存养只在省察中。
事时举止合天理,闲处存思悟太空。
莫效朱熹强解析,当如君子慎其终。
手搓这“三言两语”,虽然字粗,但理不糙,其中的主题思想,是围绕圣人“精一”功夫的智慧所创作。
先看首联,点明圣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其般若难以用言语表达。
再看颔联,指出无需遵循旧有朱子的分析方法,去获取天理,其实存养天理就在于省察自身中。
又看颈联,描述在做事时,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否符合天理,在没有做事时,要通过存养和省察来领悟天道。
最后看尾联,批判了朱熹靠分析而得天理的观点,鼓励人们应当像君子那样慎终如始。
下面,精读原文十遍。
问:“‘析之有以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余’,此言如何?”
先生曰:“恐亦未尽。此理岂容分析?又何须凑合得?圣人说‘精一’自是尽。”
从字面上简要解读原文,大概意思如下:
陆澄问王阳明先生:“朱熹说,‘用分析的方法,将天理了解到极致,使其不杂乱,然后将了解到的天理,归纳合并在一起,让其包罗万象。’这句话对吗?”
先生回答道:“不完全对,天理岂是靠分析得出来的?又何必归纳总结在一起?圣人说到‘精一’已经是最正确的了。”
此文非常重要,越读兴趣越浓厚,情志越清新,内心越宁静。
王阳明的回答,共讲述了三个问题,而且直接了断,不拖泥带水,毫不含糊。
第一,天理不是靠分析就能得出结果的。天理无处不在,只是有的人因“人欲”蒙蔽了心,而觉察不到而已。
第二,天理存在无需总结归纳在一起。若将天理归纳为一,就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三,圣人讲的“精一”,是对“存天理”的最完美解读。所谓“精”,就是针对某一事物,可以通过分析法,来获取更为精妙的认知。所谓“一”,是整体统一,即便在分析过程中,精密分析到每一步,每一个细节,天理并没有离开,还在以整体的姿态发挥着作用,也就说每一个分析的细微之处,都应该体现天理。
综观朱熹讲的:“析之有以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余”,不难发现,朱熹的说法,把“精”和“一”分成两个步骤,分别进行。
个人“岚林谷”认为,如果精密分析,脱离天理独立完成的,所得的结果,恐怕很难与天理相容。所谓“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余”这一步,也根本没法进行下去,精密分析的成果,最终不过是“闭门造车”的东西,没有任何用处。
就拿如今的“科研”来说,理论分析,只是一个方面,通过实验证实其正确性,通过科学成果的转化,为社会服务,这些事情,在科学研究的中,显得更为重要,准确说“理论联系实际”才是正道,理论与实践不可分割。
由此可见,天理只有一个,那就是从自然界获取的认知,和从社会中获取的意志,应该合在一起,共同作用于人们的行为。小到日常的衣食住行,大到卫星上天,甚至“改朝换代”都是这个样子,无一例外。
讲到“改朝换代”,就想到宋儒大家朱子的目的,是为统治阶级服务,必然会产生“揣度圣意”这种事。这也是儒家的本职所在,但能不能成为圣人,难说!
若不能学为圣贤,那么一切“揣度圣意”,洞察天理的行为,都应是“无边的罪业”,轻者毁己功德,重者祸国殃民。
若要做到对“天理”“精而不乱”,“大而无余”,非常难,因为对集权者的“圣意”不好揣度,既使是“精神上纯然为一”的圣贤之“意图”也是不好揣度的。
这就是“佛无定法”,“佛法不说”,所表达的意思一样,非要用一种方式说出来,那都是为了教育人,而临时假设的一个说法。比如所谓的科学便是如此,假设论,求证论。
个人“岚林谷”认为,“天理”与“佛法”在某程理解领域是一致的,不同的是信仰,但展现的方式是一样的。
王阳明的这一段话,讲述的重点就是“圣人之学”与“穿求文义”的区别,肯定又批判朱子那种“天花板”级别的“言语般若”。
所谓“言语般若”,南怀瑾先生曾经提到,这世间有一种人,在“言语”领域,有特别的天赋,有极强的驾驭文字的能力,总能微言大义、精准表达出,前人不曾表达过的意境,很快抵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地。
“般若”缘于佛学,本身是用言语表达不出来的“智慧”。“言语般若”只是“般若”的一种,与真正的智慧,不能完全等同起来,与至高无上的“智慧”更没得比。
所谓“智慧”,人人敢说,口口呼之不停,但真知本意的不多。个人“岚林谷”在《博弈圣经|中查阅到一种说法,“智慧是文化进程中的执行力”,这与王阳明的“知行合一”是一致的。
智慧,是一种执行力,体现在“知”的基础之上,不断创造出的“日日新”之执行力,一切过去了的,不代表真的智慧,真正的智慧,无时无刻体现在当下,体现在“知与行”的高度统一上。
回到原文,朱熹讲的将“天理”分析得“精而不乱”“大而无余”,只是一种“耍嘴皮”的功夫,最多只能上升到“言语般若”的层面,如此之人,一般都是平平凡凡而已。
王阳明曾经对这种人评价过,认为他们多在“文义上穿求”,少在“心体上用功”,“看得多,讲得过去。只是他们的为学,没卵用,“虽极解得明晓,亦终身无得”。
王阳明作为“两个半圣人”之一,“畏天地,畏大人,畏圣人言”。王阳明的圣言,是不必言明的,也是不好揣度的“圣意”。
人世间,不是每个时代,会出圣人,但是从来不缺乏某种具备“言语般若”的人。
朱熹在《大学或问|中,将这种“言语般若”,表达得淋漓尽致。他讲“析之极精不乱,说条目功夫;然后合之尽大无余,说明明德于天下”。
朱熹的目的是“说明明德于天下”,把天下治世的道理,精解得天花欲醉。陆澄之所以提这样的问题,是讽刺当朝与世道,确实有这样的“听众”与“信徒”。
他们赞同朱子理学,相信用分析的方法,来格物,可以做到极其精微,而不会紊乱,然后综合这些事物的理,可以包罗万象,而无有遗漏。
个人“岚林谷”,无比感慨,不得不说,在“文义”穿求上,极少有人能如朱熹一般,下过常人难以企及的“小学功夫”。
正因为如此,朱熹才会张口,即是“言语般若”,极精微到不紊乱的程度。这种“小学功夫”,又极容易带人入门。不谈“为学目的”的话,做学问就应当如此。
问题是,做学问,并非只有“穿求文义”去理解圣人,这一条路径。其实,像王阳明求学问是为了自己做圣贤,这是一条“高大上”的,无尚光明的大道。这条道,是为了找一条天下人个个做圣贤的路子,是为了解决好各自面对的具体问题,从而使人人获得此生的完满。
个人“岚林谷”认为,在“穿求文义”上,耽搁得愈久,便愈难逃离,这种“言语般若”的影响。
正因为如此,王阳明一针见血地指出,细枝末梢上开出的花越精致,越容易让人忘掉树的根本。天理,天然存在于人的心体之中,并非依靠分析而来。“学为圣贤”只是本心使然,又岂能靠分析来的天理,堆砌出一个“圣贤”供人模仿呢?
此前,王阳明也谈过此问题,他认为“下学”与“上达”不可分作两件事,“下学”是为了“上达”,要求“上达”,就必须下学。
甚至说,此时的“下学”,是为了彼时的“上达”,“下学”之时,心中念想、无时无刻,不包含着“上达”,所有的“上达”,又无处不体现着,“下学”的功夫。
就拿一位有经验的果农来说,为了让果树结出像样的果子,总是善于梳理果树的枝杈,绝不会因为某个枝条有了规模,就任其肆意生长。毕竟,多一分营养输送,给无用的枝条,就少一分供给,本该获得营养的果子。
如此看来,“言语般若”固然惊艳,听来令人赏心悦目,读来朗朗上口,但若无助于“学为圣贤”,终究只是无用的枝条。
反而,在“言语般若”上内耗得越久,越会偏离为学者的初心。
所以说,文义穿求,不以“学为圣贤”,充其量不过是,泛泛之谈的“言语般若”,仅此而已。
2024.4.26日晨
全文321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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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学王阳明语录(三六):言语般若的论道发布于2024-05-05 21:0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