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英治其令叔王丈,高年痰嗽,喘逆碍卧,肢冷颧红,饮食不进。与真武汤而安。(《回春录新诠》第95页)
按:痰嗽之证,大致新病在脾肺,久病在肾。在上者为实,在下者多虚。其虚非阳虚即阴虚,且多兼夹痰饮。此案王孟英用真武汤温阳治水之剂,不外乎“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之大法。
2.
滞下
一叟,患滞下,色白不黏,不饥不渴,腹微痛而不胀。孟英切脉,迟微。进大剂真武汤加人参而愈。(《回春录新诠》第264页)
按:滞下为痢疾之古称。其病因多为饮食不洁。初起以下利赤白,里急后重,腹中痛等邪实证为特点。此案“色白不黏”,不饥不渴,乃虚寒之证。况高年而脉象迟微,必是阳微而气弱。故用真武汤加人参,大补脾肾之阳气,治病求本,不治痢而痢自愈。
3.
眩晕(高血压病)
(1)马某某,女,70岁,1964年4月17日初诊。发现高血压病已3年。头晕,头痛,耳鸣不聪,劳累则加重,形体日渐发胖,小便有时失禁,晚间尿频,痰多,怕冷,手足偏凉,饮水则腹胀,饮食喜温,不能吃生冷。血压230/118mmHg。六脉沉细右甚,舌偏淡苔滑。属阳虚水泛,治宜温阳镇水,健脾化痰。
处方:川附片6g,茯苓9g,生白术6g,白芍6g,生姜4.5g,法半夏9g,生龙牡各12g。4月25日复诊:头晕减轻,睡眠好转,血压210/108mmHg,自觉症状明显减轻。(《蒲辅周医疗经验》第176页)
原按:此为阳虚寒湿盛之高血压病,年已70岁,尿频,小便失禁,四肢欠温,肾阳衰退,故用温阳镇水的真武汤加味。痰多用半夏,虽与附子相反,病情需要,却起相反而相成的作用。按:《金匮》第10篇第10条之附子粳米汤,即附子与半夏并用。
(2)患者黄某某,女性,49岁,干部。1990年3月15日就诊。患者有高血压病史,血压持续在(170~190)/(90~110)mmHg之间。屡用复方罗布麻片、利舍平、降压灵、复方降压片、硝苯地平等药,但血压未能降至正常。近半年来,病者感觉精神萎靡,头目眩晕,全身疲惫,身形恶寒,比常人怕冷,经常下肢浮肿,小便短少,食欲减退,脉象沉细弱,舌体胖大苔白润滑。综上诸症,病属肺脾气虚、肾阳不足,拟益气补脾、温阳利水为法。
处方拟真武汤加味:制附片10g,红参6g,茯苓20g,白术10g,白芍10g,生黄芪15g,牛膝10g,灵磁石15g(先煎),生姜3片。每日1剂,试投2剂。服上药2剂后,病者精神明显好转,自谓全身有一种温煦之感,食欲增进,小便量增,浮肿消退,血压150/80mmHg,脉沉缓有力,舌苔薄白。服上药有效,嘱守方再进。又服药5剂后,病者告谓,其病如失,身体轻爽,浮肿消尽,饮食正常。脉沉缓有力,舌苔正常,血压135/75mmHg左右,遂嘱停药观察。半年后随访,未服降压药,血压正常。(《伤寒实践论》第101页)
按:治高血压病,辨证准确,寒热温凉之方法均可用。笔者曾辨证以补阳还五汤为主方,重用黄芪为主药,治疗高血压病取得疗效。
4.
水气病
(1)风心病、心力衰竭
孙某,男,53岁。1991年5月25日初诊。患者有风湿性心脏病史,近因外感风寒,病情加重。心动悸,胸憋喘促,咳吐泡沫状白痰而量多,昼夜不能平卧,起则头眩,四末厥冷,腹胀,小便短少,腰以下肿,按之凹陷不起,食少呕恶,大便干结,视其口唇青紫,面色黧黑,舌白滑,脉结。西医诊为“风湿性心脏病,充血性心力衰竭,心功能Ⅳ级”。
刘老辨为心、脾、肾三脏阳虚阴盛而水寒不化之证。治当温阳利水,方用真武汤加味。附子10g,茯苓30g,生姜10g,白术10g,白芍10g,红人参6g,泽泻20g。
服3剂后,小便增多,咳嗽锐减,心悸腿肿见轻。续用真武汤与苓桂术甘汤合方,温补心、脾、肾三脏,扶阳利水。
附子12g,茯苓30g,生姜10g,白芍10g,白术12g,桂枝6g,炙甘草10g,党参15g,泽泻15g,干姜6g。服上方10余剂,小便自利,浮肿消退,心悸,胸闷等症已除,夜能平卧,惟觉口渴。转方用春泽汤:党参15g,桂枝15g,茯苓30g,猪苓20g,泽泻20g,白术10g。巩固疗效。(《刘渡舟临证验案精选》32页)
原按:水为阴,其代谢依赖肺、脾、肾三脏的气化功能,其中尤以肾气为关键。若肺失宣降,不能通调水道;脾失健运,不能运化水湿;肾失开合,不能化气行水,则可致水湿内停而发为水气病。而三脏之中,因“肾主水”“为胃之关”,关门不利,则聚水而成病。本案为脾肾阳衰阴盛,水气不化,水寒之邪由下而上,从内致外,由表及里,或上或下,浩浩乎泛滥成灾。若水气上凌于心,则见心悸动,胸憋闷;水随少阴经上射于肺,则咳嗽、痰多,不能平卧;水气上攻于胃,则呕吐食少;水饮上犯清窍,则头目眩晕;膀胱气化不利,则小便不畅。治疗之法:一要温补肾阳,二须利其水邪。真武汤功专扶阳消阴,驱寒镇水……本方对肺源性心脏病、风湿性心脏病续发心力衰竭的肢体浮肿、心悸、腹胀,都有可靠的疗效。
(2)慢性肾功能衰竭
沈某某,男,40岁,工人。全身浮肿约6年。患者于1952年受凉后发现全身浮肿,曾到某医院检查,诊断为“肾炎”,住院治疗半个月肿消而出院。后又复发,住某医院治疗约1年半无效而转他院。诊断为“慢性肾炎”,经多方治疗无效,遂来我院诊治。全身浮肿,自觉头晕,恶心,呕吐,不思饮食,腹胀满,腰膝酸重,小便色黄量少,大便正常,颜面苍黄,精神颓靡,声音嘶浊,脉象沉细而弦,全身凹陷性水肿,下肢尤甚。血压200/100mmHg。化验检查:非蛋白氮242mg%;酚红试验26.5%;尿蛋白(++++),红细胞3~6个/HP,管型2~3个/HP。审其脉症,显系肾阳衰微,寒水不行,上凌于心而成……证属石水。治宜益火之源,以消阴翳法挽救之。方用真武汤。仅服药10余天,非蛋白氮即降到93.3mg%,水肿近于消失。继续服用,并间服金匮肾气汤。出院时症状完全消失,非蛋白氮为47.5mg%;尿蛋白(+),红细胞3~5个/HP,管型0~1个/HP;酚红试验45%。(董晓初,等.《天津医药杂志》1963,11∶715)
(3)浮肿
康某某,男性,患四肢浮肿,易冷,下肢尤甚,小便少,小腹作胀,脉沉微。投予真武汤:茯苓12g,白术12g,炒白芍9g,炮附子9g,生姜9g。4剂后,小便见多,再续予数剂,浮肿见消,惟夜间下利,改用实脾饮以止泻,兼防浮肿再现。(《岳美中医案》第64页)
原按:真武汤为回阳去水之重剂,是少阴经方之主方……适应证:一般生机不足,代谢功能低下,“水气”停滞下腹部,目眩心悸,手足易冷,下泻水样便等。曾用此方治慢性肾炎晚期之尿毒症,症见头晕心悸、肉动、呕逆、小便不利(头晕心悸是水气上凌;肉动是水袭肌肤;呕逆是胃受水毒之干扰;小便不利是膀胱尿潴留而不下,都合乎少阴病有水气之征)。投以真武汤能使小便通利,使一系列症状减轻。
5.
喘证、咳嗽
王某某,女,61岁,患者有慢性咳喘病史,逢寒病作,时值秋末冬初,其病发作,喘急抬肩,动则喘息更甚,伴有咳嗽,吐痰色白,稀痰量多,形瘦神惫,时而汗出,观其面有微绛,舌苔薄白,脉沉弱无力。投二陈、青龙皆不收效,后服白果定喘汤,但只能缓解,不能根除,停药病仍作,百医不效。余诊之曰:此乃肾中真阳不足,水寒射肺也。痰生于饮,治痰必驱其饮。
处方:真武汤重用茯苓60g,加干姜60g、细辛2.4g。服1剂知,2剂病大减。咳喘已平,吐白痰仍多,纳食不佳。用前方加五味子6g、白术9g,3剂而痊愈。(夏洪生.《哈尔滨中医》1965,2∶53)
6.
哮喘、便秘
刘某某之父,年过六旬。1924年9月,病已月余,六脉沉迟无力,舌苔白腻,喜热饮,咳嗽哮喘而多痰。腹胀且痛,不思食,大便秘结20日不更衣,小便赤而长,夜难入寐,精神极弱。查前所服方药,均以清热消食降气为主,且以硝、黄峻剂通下之,仍不能便,其势较危。此系脾肾阳虚,中土失运,痰湿水饮阻逆于肺,清肃不降,致痰喘咳嗽,传导失司,无力输送。加之阳虚则气不化津,无以滋润肠道,致成气虚寒凝之便秘不通,此太阴、阳明经气不相传也。宜扶阳温化主之,拟真武汤加味。
处方:附片100g,茯苓30g,白术20g,杭芍10g,干姜30g,北细辛6g,五味子5g。1剂见效,2剂后喘咳约去十之六七,3剂照原方去杭芍,服后痰喘咳嗽若失,略进饮食。转方以四逆汤加茯苓、上肉桂、砂仁、黄芪。处方:附片100g,干姜50g,茯苓50g,砂仁10g,上肉桂10g(研末,泡水兑入),黄芪60g。上方服1剂后,是晚便意迫肛,解出干结黑色粪便半痰盂许,腹中顿觉舒缓。然因年老气虚,解便时用力过盛,旋即昏晕不省人事。急诊之,气短欲绝,脉沉迟无力,但见白苔已退,唇舌已转红润,此乃气虚下陷之故。当即以煎好之汤药喂服。俄顷,人事已省,脉转有神。原方连服3剂,食增神健,咳喘不作,二便通达。(《吴佩衡医案》第65页)按:此案重用附子,应先煎,以解其毒性。
7.
消渴病(糖尿病)
王某,男性,36岁。曾因口渴多饮,在某医院查空腹血糖186mg/dl,尿糖(+++),诊断为“糖尿病”。口服各种降糖药,并求中医治疗,病情时好时坏,1983年10月求余诊治,患者面色白,精神不振,头晕目眩,口渴欲饮,饮而不解,夜间尤甚,尿频,腰膝冷痛,阳痿,气短懒言,脉沉细无力,舌苔白腻质淡。查空腹血糖275mg/dl,尿糖(+++)。此属气虚肾亏之证,治宜益气温阳,方用真武汤:附子20g,干姜20g,茯苓50g,白芍50g,白术30g。守方服10剂,诸症渐消,空腹血糖80mg/dl,尿糖正常,脉沉缓,舌淡苔白,嘱其服用金匮肾气丸2个月以巩固疗效。〔《当代名医临证精华·消渴专辑》(秦景武验案,刘立昌、桑淑贤整理)第10页〕
8.
全身震颤(神经官能症)
张某某,女,47岁。1976年4月28日初诊。患者于产后40天始觉两臂震颤,以后逐渐加重,发展至全身不自主震颤,已2个半月,阵发性加剧,影响睡眠及进食。曾多次就医,各方求治不验,曾在某医学院附属医院检查,神经系统无异常,诊断为“神经官能症”,服西药不效,也服过中药补气养血、柔肝舒筋、疏肝理气、平肝潜阳等剂,亦不见效果。病人就诊时不能稳坐片刻,并伴有舌颤,言语不利,憋气,以长息为快,食欲差,舌质尖略红左侧有瘀斑苔白,两手脉俱沉滑弱。治宜温阳镇水。
方用真武汤加味:茯苓30g,白术24g,制附子12g,白芍15g,生姜12g,桂枝9g,半夏12g,生龙牡各30g,炙甘草6g。水煎服,2剂。
4月30日复诊:自述服第1剂药后,于当日下午6时许,颤动基本停止,腹内鸣响。当晚又进第2剂,颤动停止,夜来睡眠明显好转。惟有时自觉头有阵阵轰鸣。上方白芍改用30g,加钩藤12g、磁石30g。再服3剂,以巩固疗效。(《伤寒解惑论》第126页)
按:本案识证关键是抓主症,即身动;辨病机,即阳虚。处方得当,立见功效。
9.
失眠
张某某,男,35岁,木工。1968年8月27日初诊。患失眠6~7年。现在每天至多能入睡2小时,甚则彻夜不眠。自觉迷糊,头晕心悸,胃纳不好,尿时黄,腰困,记忆力减弱,肌肉跳动,舌质红苔淡黄稍腻,脉右虚弦、左沉细缓。辨证:肾阳衰微,水气凌心。
治以温阳利水。方用真武汤:茯苓、白术、白芍、附子、生姜。上方服2剂,即能睡7~8小时。(蒋天佑.《山西医药杂志》1976,3∶20)
按:本案舍舌从脉,凭脉辨证,治病求本,方药得当,故患者安然入睡。
10.
舌红无苔主阳虚案
一老妇,76岁,右半身麻木,膝以下冷,脚肿不能穿鞋,渴不思饮,漱水即唾。睡醒一觉,舌干不能转动,心悸头眩,难再入睡,脉迟细舌干红无苔。予大剂人参真武汤,3剂后肿退,寐安,舌上生出薄白苔,津液满口,又予大剂补阳还五汤加附子30g,白芥子10g,全虫3g,蜈蚣2条。6剂后麻木亦愈。(《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第61页)
原按:本案例涉及到中医舌诊中令人困扰的一则难题,即关于无苔舌的主病。凡舌面无苔而干,或中心剥蚀如地图,或舌红如柿,可见裂纹,各家皆主阴虚。但临床所见,不少气虚、阳虚甚至亡阳危证中,也出现这样的舌象,本案即是一则典型病例。我一生所遇此类舌证抵牾的病例,不下200例,全数按主证以相应的方药而愈。
按:中医学对临床上四诊不符时,有“舍脉从症,舍症从脉”之说。笔者曾撰写“四诊合参,舍舌从脉从症论”。刊载于《河北中医学院学报》1995年第2期。四诊从舍,即由表及里、去伪存真、治病求本的分析过程。
版权声明
本文摘自《伤寒杂病论研究大成》/ 吕志杰编著 . — 2 版 . — 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8.9
ISBN 978-7-5214-0336-7
注:文中所涉及各类药方、验方等仅供参考学习,不能作为处方,请勿盲目用,本平台不承担由此产生的任何责任!一切遵医嘱,切不可给自己妄下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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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真武汤在内科的应用十种发布于2024-03-29 15:5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