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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经验
治疗西医已确诊的疾病也要辨证论治
1.不要“对号入座”
2.不要单以西医“病名”作为治疗依据
一、验案报告
验案1.韦某某,女,16岁,学生,北京某医院住院会诊病例,会诊日期1973年8月10日。
问诊:因头痛、发热、昏迷而第二次住院,经抢救治疗后已2个多月,神志虽清楚,但尚不能起、坐、下床活动。
患者于1973年2月9日因晨起突然头痛、意识不清而急诊入院,经腰穿等检查,诊断为蛛网膜下腔出血,原因待查,颅内脑血管畸形待除外,因对做脑血管造影检查有顾虑而未做。自觉症状消除后于4月4日出院,共住院54天。出院后,一般尚好。5月底因情绪激动,休息较少,并每日做甩手疗法数百次。6月1日发热,体温37℃至38℃以上,在附近医院检查无特殊发现。6月2日与3日两天于午睡中出现头胀痛、呕吐,症状一直加重,于6月4日又来急诊。经检查并做腰穿,诊断为“蛛网膜下隙出血”复发,第二次住院。住院后,经两次脑血管造影,诊断为“双侧脑动静脉血管畸形”(左颞部、顶部、枕部,右枕部)。脑外科会诊意见:“血管畸形为双侧性,部位深在,并已近中线及视丘部,主要是大脑中动脉,手术危险性太大,可致严重的残疾,尤其是影响到视丘部位,这种情况不建议手术,主要是预防。注意不要有引起血压波动的因素,以免再出血,再出血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将来也有可能发生癫痫,或肢体运动不能。”把这种严重的病情与家长说明,家长提出请中医会诊。在问诊过程中,其母补充说,这两次发病均在月经应潮而过期不来潮的情况下发生。过去也有在月经应来不来而发生鼻出血的情况。这次发病前又两个月未来月经,自觉脑后部发凉,颈项部发硬,脊背亦发凉,继之头痛(头后部及头顶偏左侧处),呕吐,鼻出血,渐至昏迷而来住院。
望诊:面色青白,卧床不起,意识清楚,精神不振。舌质红,舌苔正常。
闻诊:言语清楚,声音低弱。
切诊:左脉弱,余脉沉略细。
辨证:后头及脊背部属足太阳膀胱经,足太阳膀胱经与足少阴肾经相表里,后头部亦属督脉,督脉与肾相联,头顶部属足厥阴肝经,肝肾同源,肝、肾、督脉主冲、任、血海,与女子月经有密切关系,《素问·上古天真论》篇曰:“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今月经不能按时而下,上攻而头痛,脑后、项背发凉且发硬,呕吐,鼻血,此乃肝肾失调,月经不潮,冲任气血上逆所致之倒经病,为肝肾不足兼有瘀血之证。
治法:通经活血,兼益肝肾。
处方:桃红四物汤加味。
当归12g 川芎9g 赤芍15g 生地15g
茜草12g 羌活3g 牛膝9g 桃仁9g
红花6g 香附6g 刘寄奴9g 白茅根24g
水煎服,6剂。
另:大黄蛰虫丸14丸。每日2次,每次1丸,温开水送服。
1973年8月17日:自8月10日开始服中药,现已能坐起,同室病友反映说坐得很好,并能下地站一会儿。舌苔舌质均正常,脉象沉滑数,再加减前方。
处方:当归尾12g 赤芍15g 桃仁9g 红花9g
牛膝15g 茜草30g 川芎9g 乌贼骨9g
酒大黄6g 苏木30g 泽兰12g 香附12g
水煎服,6剂。
另:大黄蛰虫丸12丸,每次1丸,每日2次,温开水送服。
8月24日:服上药后,月经次日即来潮。现在自觉症状已不多。再加减前方(药方略)。
8月31日:用中药后,月经已来,约7天结束,如正常时一样。无头痛、头晕,一般情况均佳,25日已能下床行走3~7米远。今日能步行13~16米远。神经系统检查无局灶征。
9月1日:患者带着8月10日药方,高兴地步行出院。
自1973年9月18日开始到我院内科门诊治疗。以调经行血之法进行调理,月经多能正常来潮,偶有延期时,经服中药即可来潮。头部症状亦渐轻快,至12月4日,即结合通窍活血汤之意配制丸药,以利常服。药方如下:
桃仁30g 红花30g 赤芍30g 川芎30g
当归45g 牛膝24g 生熟地各30g 黄芩30g
夏枯草30g 生芥穗24g 生大黄12g 香附30g 五灵脂30g 蒲黄30g 远志30g 白蒺藜30g 麝香3g另研入,共为细末炼蜜为丸,每丸重9g,每服1~2丸,1日2次,温开水送服。
此后则以本方稍事加减,配制丸药经常服用。曾随症加减过的药物有:熟地、远志、白蒺藜、玄参、生石决明、蔓荆子、地骨皮、藁本、乌贼骨。
1974年11月8日:有时有些头痛,月经过期不来时偶有鼻出血,经服中药(汤药)月经即可来潮,月经来后,头即舒适。嘱注意只要月经过期不来即加服汤药和大黄蛰虫丸。
1975年4月30日:人已渐胖,能完成中学课程的学习,可以参加考试,舌脉均无大异常,仍以上方稍事出入,配制丸药服用。
1976年10月25日:面色较前润泽,渐胖,精神好,判若两人,无自觉症状,考试成绩好。仍配丸药服用。
1978年10月17日:已工作2年,近来工作累,睡眠差,多梦。已四五年未发病,丸药有时用有时不用。工作一直很好,发育亦佳,未出现过头痛、头胀、鼻血等症,记忆力亦好,英文学习得很好,现搞英文资料翻译工作。
1980年11月28日追访:自1977年以来,月经每月来潮,头未痛过,即使有些上火,也只是有些牙痛,未上过头部,亦未发生鼻血,现在某厂技术科管理外文资料,工作已转正,正常上班工作。1982年2月追访:人较前胖,面色红润,精神佳,工作正常。
验案2.李某某,女,29岁,河南省某专区医院职工家属,住院会诊病例,初诊日期1969年12月9日。
问诊:左半身麻木,口眼频频抽动,言语不利已七八天。
1969年10月下旬,在抱着小女儿喂奶时,突然全身发抖,不能说话,随即倒地,口吐白沫,眼向上翻,怀中的女儿掉在地上,立即急诊住入某专区医院。查血压150/90mmHg,血象正常,诊断为:①症状性癫痫。②高血压。经用苯妥英钠、降压灵、地巴唑、维生素B1、青霉素、链霉素、叶酸、维生素B12、维生素B6等治疗。仍每日抽搐3~12次,每次3~10分钟,即于12月初转到郑州某医院诊治。经神经科等会诊,并做脑电图、腰穿等检查,诊断意见为:脑右侧半球中央顶部有可疑之病灶。治疗5~6天仍无好转,肢体时时抽搐。又经过多科会诊,诊断为:颅内占位性病变(脑肿瘤)?须转上海或北京做开颅手术治疗。患者不同意做脑手术,于12月8日又转回到某专区医院住院治疗,并要求北京中医学院中医会诊。
诊时患者感觉左半身麻木,肢体发抽,口向左歪,口、眼亦发抽,抽搐不分昼夜频频发作,难记次数,用苯妥英钠不能制止发作。舌头发硬,说话不清楚,呈“半语子”状态。脑子不能记事,因抽搐不止,已好几个昼夜不能睡眠,而心情紧张、害怕,两手拉着爱人的手,日夜不放,不让离开一步。
望诊:发育正常,营养一般,急重病容,口眼向左歪,时见抽动,四肢频频抽搐,左侧上下肢较明显。面色晦暗少泽,神情紧张、焦急,舌苔白。
闻诊:言语不清,声音低,在不抽时呼吸均匀,抽搐时则呼吸不匀。
切诊:头颈胸腹未见异常,左上下肢于抽搐时则发硬,阵阵痉挛。脉象,两手均滑而带弦。
辨证:肢体、口眼频频抽动,脉象带弦,是为风动之象,《素问·至真要大论》篇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知病在肝经。健忘、彻夜不眠,为心神失守所致。脉滑、苔白、言语不利,是痰浊随风上犯,痰阻舌本而成。风为阳邪,其性主动,风动筋挛而致时时抽搐。四诊合参,知病涉肝、心、脾三经,而目前以肝为主,故可诊为肝风内动,风痰上扰,发为“瘛疭”病,肝风挟痰上扰之证。
治法:平肝息风,化痰安神。
处方:生石决明(先煎)30g 生赭石(先煎)30g 香附12g 钩藤24g 全蝎9g 蜈蚣2条 清半夏9g 化橘红9g 制南星5g 白芍12g 桑枝30g 白蒺藜12g 远志9g
水煎服,3剂,有效可再服3剂。
二诊(12月22日):服前药后有明显效果,故连服6剂。现抽搐完全停止,说话已经清楚,口眼亦不歪,左半身之麻木感亦减轻,稍能入睡,尚有健忘,舌脉同前,仍守上方,再加石菖蒲5g,水煎服,6剂。朱砂粉、琥珀粉各1~2g,分两次,随汤药冲服。
三诊(12月28日):一直未抽搐,左半身已不麻,左上下肢尚感力量稍弱,说话声音、语调已恢复正常,夜已能睡,健忘大减,精神好转,面色红润,舌苔薄白,脉象略滑,再加减上方。
上方去南星,加天竺黄6g,茯苓12g,生赭石45g,再服6剂。
并嘱其服完汤药6~10剂后,可改服丸药,丸药方是上方5倍量(生赭石、生石决明稍减量),共为细末,炼蜜为丸,每个9g,1日2次,每次1~2丸,温开水送服。
1970年7月21日追访:自1970年1月开始服丸药,至今已有6个多月,病早已痊愈,没有再犯过病,并且已怀孕6个月。嘱其停服丸药,要注意安胎、休息,并给她开了安胎的药方。
1973年冬追访:一直未复发过,现在家属连工作。1974年5月追访:没有犯过病,在“五七”工厂工作,身体很好。1978年3月追访:身体健康,没有犯过一次病。多年来都能坚持全日工作。尤其令人高兴的是1970年病愈后,又生了一个男孩且已入学,身体很健康,学习成绩优良。1984年5月追访:身体一直很好,在工厂全日工作(我还把她的发言录了音)。
3.不要“中药西用”
近些年来,国内外不少医药工作者对许多中药进行了现代药理学的观察与研究,取得了不少成果。例如,对不少药物已清楚地了解到其具有抗菌作用,有的药物有抗病毒作用,有的药物能扩张冠状动脉,增加冠脉血流量,有的药物有“适应原”样作用等等,这都是很可喜的成就。对这些科研成果的吸收与运用,也出现了不同的方法。
例如有的人认为经过西医诊断是由细菌引起的疾病,则搬用大量具有抗菌作用的中药去抑制细菌;诊断是由病毒引起的疾病,则堆砌许多具有抗病毒作用的中药去抗病毒。而且认为可以舍证(中医的证)从病(西医的病)用药。实质上这种方法是形而上学的“中药西用”。经过了这些年的临床实践证明,这样用药,不如运用辨证论治的方法选用药物、组成方剂的疗效好。
例如西医诊断的传染性肝炎是由肝炎病毒引起,如果不管患者的证候如何,只顾大量地使用蒲公英、败酱草、板蓝根、大青叶等清热解毒、抗病毒之品去治疗,则往往出现不但肝炎症状未见好转,反而增加了舌苔白厚、胃部不适、大便溏泄、食欲减退等症状,因为这些药物都是苦寒之品,大量应用或长期应用,会造成苦寒害胃、伤中伤脾的不良后果。即使所谓具有“适应原”样作用的人参,如不根据辨证论治选择适应的证候去使用,而认为此药力是完全向着对机体有利的方向进行的,就觉得可以大量、长期应用,从而导致不但没有治愈疾病,反而出现了头痛、牙痛、口干、便燥、鼻衄、脘堵、胸闷、性情急躁等气盛火热的症状。我曾治疗东北一位患者,因为用人参6两炖了1只鸡,分两顿吃后即食欲全无,几个月都治不好,人瘦得十分可怜,经我调理,辨证论治服用汤剂30多剂才治愈。这都是不按理、法、方、药的规矩用药,没有考虑中药性味功用“中药西用”的结果。本文3例均是运用辨证论治的方法去用药的,都没有生搬硬套地“中药西用”,故而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1999年11月12日)
版权声明
本文摘自《焦树德医学实践录(焦树德医学全书)》 / 焦树德著. —北京 : 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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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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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治疗西医已确诊的疾病也要辨证论治发布于2024-03-29 15:5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