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我差不多自学中医有七年多,基于自己的需求和兴趣,主要学习方剂的部分,有一搭没一搭的学着,前篇之所以这么说,我只是站在我自己的立场来看待,对与错也只是我的偏见吧。

然后想写一写我自己参与在其中的一些事吧。

其实起初我妈腰痛刚发作的时候有和我讲,我也相对细致的询问了症状,开了方子,嘱咐说先吃两三天观察看看,我想即便我妈她自己不方便开药,我爸也是可以代劳,况且家里药罐子什么的也都有备着。


直到情况恶化,打电话来告诉我要手术了,我有些慌张,问说药吃了吗?当时他们语气有些敷衍的说吃了。

我听到时还蛮愧疚的,想着这次出手看来完全没成功,甚至在想是否是因为我开的药导致了恶化?(我也不知道做了牵引这回事)

直到回家后再问,家人告诉我其实没吃,毕竟他们底层逻辑当中,还是很难信任中医在比较紧急的情况下能发挥什么作用的吧。

当然,我也没有为此表达任何不满,因缘际会如此,况且,我也不知道这次即便吃了我开的药,是否能马上好转,这也是未知数。


而后来,我妈出院后和我聊过一次,前两年我在大理的时候他们去到云南旅行,我妈一落地到昆明,腰痛就发作了,走路也很困难,仿佛当时的症状和这次发作最初的症状几乎是相同的。


而到了大理后,我有给她开药,她没和我讲的时候我甚至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吃着吃着感觉就好了很多,甚至一家人自驾到梅里雪山,我妈除了有些高反以外,腰倒是没什么感觉了,而且这次旅行中所见的美景,也给她留下了很美好的印象。


我妈自己也说,如果这次多一些耐心,不那么慌张的话,没准也不至于将自己推进手术室里,她自己也说,把手术这件事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再就是她决定做手术之前,问我的意见,她也了解我,不会支持手术,而我或许是慌张于想着我没开对药,只是认真的问了她“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她说决定好了。


直到手术后,她也听到了很多身边人的故事,尤其腰痛,很多人同样的疼到没法起身,只能在家里躺着,而坚决没有去做手术,后来也恢复正常,当她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懊恼不已,难免也会迁怒家人,对此大多数时候我也只能沉默着和鼓励着。




 
出院后,大部分症状是我在帮着调理,这对我同样是一份艰难的考卷,说来矫情,我那时会想,倘若自己不懂医术,或许只是淡淡然的苦恼着,而我恰好了解这些知识,就产生了一种误以为自己可以妥善处理好的念想。


像是起初小便不利,可以用五苓散,大便干结如栗,用调胃承气汤,用蜜煎导,下肢麻木不仁,用黄芪桂枝五物汤,高血压,用附子剂之类之类的。


虽说,其中的一部分症状,当场用当场有效,可是
一,基础体质,或是说动了手术之后的体质状态摆在那里,症状会反复。
二、我也没有更准确的资料支撑我的判断,所以一有什么症状出现就会蛮慌张的想要去处理。


所以,当自己也处在巨大的焦虑之中的时候,就很难透过种种表象,去抓取到核心的治疗方法。

譬如说其中一个症状吧,在出院之后,每天到了傍晚,全身疼痛难忍,而且本人痛到难以描述具体是如何痛。

起初问医生,被告知是正常的术后反应,只说用双氯芬酸钠来缓解,当吃了止痛片后,会明显缓解疼痛感,然而吃了后,我妈的状态反而非常不适,尤其是消化系统,而与此同时也在服用很多其他的西药,会给肠胃带来很大的负担,她自己说宁愿忍着也不想再吃止痛片。

我起初是按我妈说浑身绞痛,用小建中颗粒,在发作前和发作时吃,会缓解疼痛感,再或者用芍药甘草汤,同样的当时会缓解,但第二天继续发作,万般无奈我试着用小活络丹,再加味蜈蚣全蝎,像是在盲目挥拳,而症状并没有缓解很多。

直到有一晚灵光一闪,仔细询问他是不是刺痛感?而且疼痛位置是固定的,我妈说是,我才明白这原来应该是瘀血的问题,改服用三七粉,自此之后,逐渐缓解了很多,没有再发作过。

后来听JT叔叔讲课,讲到关于手术之后的调理,他说了两条,一是如果做了全麻,可以用一剂葛根汤来退掉麻醉剂遗留的反应,二是术后通常会产生瘀血,可以服用大黄蛰虫丸一段时间慢慢化开。


那时我对瘀血这个部分还没有了解很全,看着我妈的舌苔、面色、皮肤都没出现明显的瘀血反应,并且对手术会产生的状况也不太熟悉,所以起初没有去想是瘀血的缘由,好在之后倒也能处理的相对顺利。

或许选用三七粉更贴合我妈的症状,毕竟感觉大黄蛰虫丸所处理的瘀血会偏重于另外的非致痛的层面吧。

整个过程中觉得自己殚精竭虑,其实内心乱成一团,因此会使得我和我妈在能量、心理层面的互动会更加混乱。

之后再反思我妈的症状,有部分是源自于心理层面衍生出的躯体化反应,而我也有种应激模式的反应出现,有时候吃了药,感觉没那么好,而我又急迫的换方,像是慌不择路。






虽然这么说,但这次经历还是收获了很多对证用药的经验。

尤其是,当后来我带着她去到隔壁城市的一家诊所看诊,通过“经方”公众号了解到这位医生,非常耐心的问诊和讲解,看着他开药的思路一下子拓宽了我之前的思路,甚至看了两次后,把接下来开药调理的思路也一并教给我,让我受益颇多。

包括后来我爸手术出院之后,起初还是蛮不舒服的,毕竟肚子上开了好几个孔,我那时候也杂七杂八想了很多调理的思路。

而到这家诊所,医生只是根据我爸的体质,开了葛根芩连汤合四逆散、失笑散再加一味肉桂,哦!我看着这方子感觉超帅,七天的颗粒,我爸喝着喝着就有好很多,之后也没再吃什么药。

这才开始能够安下心来,守住一个方法,耐心的等待着我妈逐渐逐渐的好转,即便中途症状又有些反复,也不再慌张,盲目的跟着症状表象跑。

所以,到了最近,我妈身体的状况是有在相对稳定的好转当中,像是视力的部分,有一点一滴的发生着好转,或许不久之后等到精血充足,就会出现一个完全好转的契机发生。


有时蛮感慨人体的奇妙。

还有一个故事,是我们家一个远亲,老太太因为突发脑出血做了开颅手术,万幸的手术顺利,但也同样有着视力方面的后遗症,同时也并没有用到什么独特的治疗方法,但老太太有一颗闲不住的心,没多久就开始每天出门散步,甚至有两次因为看不清而被来往的车撞到过,索性无大碍,而现在视力已经接近完全恢复,有时候比年轻人看得还清楚。


我妈听到这样的故事颇受鼓舞,同样的,也很有毅力的去锻炼,每天在走廊里走上78千步,还包括蹲起抬腿锻炼,。


渐渐地,身体的状态也都有明显好转、再譬如血压和血糖,还包括消化和肠道系统也慢慢变得好起来。

有一个让我印象很深刻的场景。

有一天傍晚,我妈妈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天空,默默祈祷,祈祷姥姥在天有灵能帮助她度过这次的难关,而就在那时,天空出现了两道彩虹,或许这就是冥冥当中的回应,我妈也流了许久的眼泪。





话说回来,在家那段时间是有在恶补医术的知识,翻看各种医书医案,直到翻看徐灵胎的书,有一句话蛮触动我的,他说“医者,贱工也。”

在我起初学习医术的时候,总觉得能够对人体起到很积极干预的作用,沾沾自己,若己有所得的样子。


不过逐渐逐渐的学着、用着,发觉到一个事实,就是说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多多少少能对人产生一些看似积极的影响,这固然没错,然而在面对一个更大的,称为“命运”的这个议题时,任何医术都是束手无策的。


甚至医术本身就一定是积极的,正面的吗?我会觉得,或许疾病本身是灵魂传递给我们表面意识的讯息,用来提醒人在生活当中哪些部分是搞错了的。


而医者往往陷入到误以为当中,误以为自己能有力量去拯救和改变,这和“患者”之间构建出一种类似驯服的关系。


医生误以为治病应当是正义,而人们误以为健康应当是常态。


我觉得这种理念的危险之处在于说,人会沉湎到自恋的状态中,面对失衡、或是问题,都会想着去否认、回避、掩盖和释放强烈的敌意。

然而,这是说我们需要活在痛苦当中才是对的吗?当然也不是,如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解决痛苦的方法、以及避免痛苦产生的办法,就在我们内心当中,那么心向内,才是最优解吧。

我们如何塑造了我们的疾病,绝大多数都潜藏在我们的思维模式、行为模式当中,而医学技术,恰恰成为阻挡着人甘心于心向内的一种壁障。


所以对于徐灵胎所说的这句话颇有感触,提防着自以为是的自恋感,这样比较好一些吧。




最后,到了过年的那段时间,看着家人恢复的状态也还好,准备打算离开的时候,遇到了疫情管控,我想终究该来的还是来了。


起初20年疫情爆发的时候,我恰好骑着摩托跑去老挝,完美错开了那次风波,之后也蛮幸运,一直觉得自己和疫情、隔离管控离得遥远。

然而这次,最初从的交通管控,到之后开始居家隔离,前后有近四个月,其中最大的感受,一方面会觉得,热情快被消耗殆尽,另一方面还是思索关于医学与人的关系这个议题。


有一种感觉,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种种防控措施,更像是一种群体性的、应激的、自恋的…狂欢?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恰当。


姑且说到这里,毕竟也算是成功逃离了,说个趣事,我到了浙江没几天,有一天晚上家人告诉我,全市忽然又开始封控了,结果第二天就解除,政府的解释,竟然是,我们在演习。

真是荒诞啊。

那最后的最后,希望自己找工作顺利咯。


文章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姜大吉的精神训练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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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一年以来的随想(下)发布于2024-03-29 15:4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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