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尝试给自己做催眠的时候,用手机录入了一段「镜像自我」的脚本,设计一些场景,录好音频,将手机放在枕头旁边,我躺下来静静的跟随。“起初沿着台阶慢慢向下走,去到一个客厅,随后穿过客厅来到一个小房间,里有一面镜子,看到自己的形象是一个在阴暗中穿着大号白色T恤的小男孩,头发遮盖住了大半张脸,以至于看不清表情。在男孩身后仿佛有一个巨大怪物的轮廓阴影。随后我进入到镜子里的世界,在这里那个男孩转瞬间变成了庞大的幽灵,带着无比愤怒的情绪在嘶吼。随后从镜子的世界中退回来,回看镜子,那个镜子里的男孩依旧站立着。”当时是秋天,我躺在床上时已经盖好了被子,然而当催眠结束后,我莫名的像是着了凉一般的持续打着喷嚏,好一阵才停下来……我最初了解到催眠有可能是在大学的时候,有一天上网看到一条很神秘的信息「你想知道你的前世吗?」我顿时就来了兴趣,从没听过这种东西,蛮新奇的。我就趁着寝室没人的时候悄悄点开,是一段音频,听了三五分钟,让我躺下来闭上眼睛,全身放松,接着再想象这个、想象那个,可我毫无感觉,然后音质又很烂,算了,索性就丢开了。直到很多年后了解到了催眠治疗,才回想起来“哦!竟然我曾经也玩过。”而直到前面说的第一次给自己催眠,才算是一定程度上完成了催眠的初体验。也同时感受到了催眠所带来的效果:通过唤起自己的无意识,连带到身体层面出现了相应的反馈。话说回来,目前普遍流行的催眠治疗方法,通常是「经典催眠」:像是我给自己设计好脚本(剧本),它会有一定的框架,催眠时人在设计好的框架内跟随引导,并依照自己的「直觉」来完成催眠的过程。帮助自己展现出我们无意识的部分,我会喜欢说经典催眠像是编织一场清醒的梦。
从象征意义来说,人的左右脑会有不同的功能和不同的运作方向。(明显是伪科学,不过呢,这个说法姑且好用,就先用着。)左脑更多的是「意识」对应“我所知道的自我”,右脑更多的是「无意识」对应“我不知道的自我”。然而左脑并没有足够的「维度」作为右脑信息的容器,换而言之就是说,左脑习惯于线性的逻辑思维,不大能够相对准确的理解感性的世界。(譬如去网易云音乐里看看纯音乐的评论区,写的都是右脑式的“语言”。)所以右脑的信息往往要以「象征物(梦、图腾、音乐、童话、诗词)」或者「身体冲动(情绪、情感冲动、口误、饮食或者欲望冲动)」的方式与左脑沟通。姑且依照这个“地图”来看,人往往在梦境中会参杂大量的无意识信息,在精神分析中也会认同于“梦是被压抑的无意识”这个观点。然而大多数梦境往往容易被人忽略,或者不太容易被理解,这也意味着我们不大容易理解自己的全貌。那么经典催眠的方法,就是透过被设计的剧本,相对“聚焦”的探求我们处于无意识中的某个问题,同时要这个过程中我们尽可能的信任自己的「直觉」。依照经典意识理论,人的意识具有三个层次:意识、前意识、无意识(也作潜意识)。其中的前意识像是一道大门,处于意识与无意识之间,而「直觉」的功能,正是透过前意识这道大门,如实地瞥见门后的无意识,或者说让无意识从门中穿梭而出。「直觉」所呈现的景象很有可能代表着我们内在的某些事实真相,就好比我的第一次催眠,那个阴沉的男孩和愤怒的幽灵,都是被压抑在我的无意识当中的冲动、或者说渴望的象征。如果有一位心理咨询师在旁边的话,就可以继续顺着我的催眠态,针对于我在那个当下所显现出来的「象征物」做些更具体的工作,直到「象征物」转变为可以完全被意识所了解的信息:“它(我内在的象征物)从何时发生,它为何如此阴沉/愤怒,它的需求是什么?”因此催眠治疗的技术在心理咨询中会被公认为是富有效率的连接潜意识的方法,这种方法可以绕开许多牢固的意识层面的「阻抗」,进而与无意识之间搭建起沟通的桥梁。一直以来我最喜欢的催眠治疗的流派「米尔顿·艾瑞克森流派」。他的治疗有别于经典催眠——使用剧本化或者脚本化的催眠,而是一场场“随意”的催眠式沟通,并且在他做过的案例中没有任何重复的“脚本”。并且他不会使用任何“前世来生”或者“高我”之类的概念,如果要去做一些定义的话,他的流派是种即兴的语言沟通艺术。我想基于语言和意识的关联做一些必要性的「论述」,因为这和催眠治疗有着密切的关系。很大程度而言,我们都生活在“语言构建的世界”当中,我们通过语言来表达自我,反之,又被语言塑造着自我。本质上来说,其实每个人的认知模式,也正是他自己的语言模式。我们对于某件事的认识、看法、观点,都会表达成为我们头脑当中的语言,随着语言的累积,形成人的意识结构。另外我们所理解的无意识概念——认为人内在的某些尚未进入到意识层面的内容——称为无意识。它以混乱的方式存在,但却潜移默化的在对我们产生影响。换言之,无意识也可以理解为是尚未被「语言化」的东西,或者说是我们主动对某一主观体验的内容去「语言化」的结果。因此,之所以无意识的出现往往是以梦境,情感(情绪)冲动,身体冲动,甚至是以口误的方式出现。产生这种结果的原因是语言与无意识的断裂所致。一、诚如维特根斯坦言“我的语言之局限,即我的世界之局限。”每个人都会有他自己长期以来所形成的「语言」模式,而语言模式却也框束着他的认知,称之为局限:阻碍着他对自己无意识部分的理解。二、心理咨询业界内公认的一点是,含藏在无意识中的内容不仅仅是一个人被压抑的欲望或者创伤性记忆,里面还包含着能够帮助一个人去完成整合或者成长的策略与资源。我之所以会认为艾瑞克森式的催眠如同即兴语言沟通艺术,在于他的催眠方式,或是说他的擅长之处,正是运用着出其不意的如同摇篮曲一般的语言,以既松散又精准的方式混淆来访者的语言模式。在这个过程中来访者固着的语言模式会产生多维度的松动,我们称为「意识恍惚状态」: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并且缺少「语言」的线性聚焦,这一点很特别。打个比方,经典催眠中,案主的语言模式并没有完全松开,他的认知也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的固着(紧),当通过“脚本”碰触到无意识的领域时,案主依旧会下意识的加工无意识的内容,转译成语言。所以我们往往会在经典催眠中看到许多“看见内心中的压抑”、“多年的情绪得以释放”进而嚎啕大哭。而在艾瑞克森式的催眠中,案主的语言模式会尽可能的被松开,认知也就无法积极加工无意识(松),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呢?勉强比喻的话,案主的大脑会在催眠中重回到人刚开始掌握语言时期的幼崽阶段。用脑波状态来比喻的话,就是说回到「θ波」的状态——重新打开通往学习与记忆的闸门。在这个时候人更多的会对自己产生出「好奇」的心境,纯然好奇的看着自己涌现出的一切身心体验,而不是带有某种评判的声音去定义自己的身心体验。好奇的模式:例如原来我是这样想的、这样觉得的/似乎我也可以有些不同的尝试/似乎我也可以不必有这个困扰……评判的模式:例如我的这种感觉是痛苦的/我的这种感觉源于压抑的/我会因为某种转变而开心……进入θ波心境时,人才有可能改写语言的底层代码,重设认知观念,随之而来的是在我们无意识中大量的资源就可以得到充分发挥和利用。那么艾瑞克森式如何做到他的催眠呢?如何让即兴的沟通发生?我想正是得益于他独特的历练,据说他是天生的色盲和音盲。所谓音盲是说他无法听出音调变化。在他小的时候去到教堂看到了合唱练习,这让他感到很困惑,为什么这么多人在一起发出同样的声音?而且看起来很快乐?随着他观察发现,这些人原来是以同样的节奏在呼吸,在此之后,当他和别人讲话时,就会有意的让自己进入到和对方同样的呼吸节奏里,通过呼吸的节奏来感知对方正表达着的情感。另外他有阅读障碍,他看字典时不会查目录,但他觉得这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当他每次需要查找字典的时候,他只会从第一页开始翻起,直到看见他想要找的那个词。在这个过程在无意间帮助他去不断地审视每个词语的含义,不断地瓦解和重组自己「语言」的结构,以及获得精准的「语言」使用能力。另外也是他被广为熟知的一段经历:艾瑞克森少年时期罹患灰质脊髓炎(小儿麻痹症),甚至一度被医生断定无法生存,但他没有听信医生的“催眠”,而是从内在寻找资源,跟自己说随后在他内心中浮现一种莫名地冲动:想起小时候爬上苹果树采摘苹果,那是他曾经最喜欢玩的事情,他就借助这段的回忆,不断地体会着曾经爬树时的种种身体与心情上的细微感觉,直到在几年后实现了重新站立。就由此他笃定的认为,在自己所不知道的领域中,拥有着充沛的资源支持着自己,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信任自己的无意识。当然,他还有很多神奇的早期经历,并且他的种种「历练」赋予了他非凡的能力,成就一位非凡的心理治疗师。或许正如同庄子所说「知人之所为者,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人所能够抵达的境界,就是尽可能运用他所“知道”的部分来长养他所“不知道”的部分,如此便可说「至矣」了。坦率的讲,艾瑞克森式的催眠颇为难学,因为这种能力没有办法通过他人的“教授”而获得;但似乎又不难学,因为我们都具备这种能力,我们每天也都在下意识的对自己展开各种各样的催眠:暗示。只不过多数时候人对自己的自我催眠没有准确的方向,散乱不定。或者更多的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和引导,向着「观念」献祭了「自我」。人并不缺乏运用催眠的能力,每个人的内在也都拥有充沛的资源,我们或许只需要建立一种把视角转向内在的过程,建立我与我之间的沟通桥梁,我们就可以收获到一份礼物:如我所愿。说段题外话,我弹古琴也差不多有十年了,平时偶尔弹弹,而最初学习古琴的契机是觉得这件事看起来好像还蛮有逼格的,心向往之。而在此之前我没有过任何的音乐修养。在我有了想学古琴的冲动后不久,就很有幸遇到了我的古琴启蒙老师,他是一位很风趣、随和的人,教完我基础指法之后,让我自选喜欢听的琴曲去弹。因为简字谱也算蛮简单的,自己看看也就会了,随后照着琴谱一点点摸索,再到老师那边请他给予指点,这样弹着弹着果然就爱上了。弹了半年多,我原以为古琴就是应该这么弹,或者说古琴音乐就是琴谱上记载的琴曲。直到我后面看到了另一位音乐人老田,他以即兴的方式来演奏古萧、古琴,气韵悠长,就挺妙的。闭上眼聆听时,仿佛看见自己在桃树下从容舞剑,不由得沉醉其中。才忽然发觉到有一扇新的大门向我敞开。自此我开始尝试用即兴的去弹,起初摸索的时候我感觉很困惑,甚至难过。因为弹得又难听,又不知道该怎么去组合各个音使之连贯,甚至几度想放弃。磕磕巴巴的练习了两三年,中间也有请教过老田问该怎么去弹即兴,他给的回答是让我多读《庄子》,看来此路没有技巧,全凭情感。
直到又摸索了几年后,逐渐地感觉到自己能品尝到一些“即兴”的滋味,品尝到自我陶醉的感觉,也就不大愿意回头去碰那些僵化、生硬的琴曲了。一、忘记琴曲的观念,忘记来自于「审美」的评判,换而言之,这个是一个“洗耳朵”的过程。二、不断重复的校准每个声音的轻重缓急,不断地尝试做出一些听起来舒服的排列组合,因为我信任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中有着「美」的原型,而非琴谱上被框定好的「美」,我需要不断地去找到它,并且将它表现出来。三、找到自己的弹奏时的「气息」,通过弹奏来安抚自己的气息,这也就有可能通过弹奏安抚到听众的气息,建立起“移情”,或是说“共情”。音乐也是一种催眠,甚至可以说,音乐是更为纯粹的催眠。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在音乐中的选择也恰好决定了我在心理咨询中的选择,这确实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
文章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姜大吉的精神训练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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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题:关于催眠治疗的一些思考:经典催眠与艾瑞克森式催眠发布于2024-03-29 15:4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