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连载丨幕阜山传奇

第五回    救大旱县令悬榜

庙门半掩，香客无几。云里来、雾里去闲着没事，坐在树下打瞌睡。入得庙门，凉风习习，百花盛开，一株虬松高耸入云，数十只松鼠嘻戏跳跃，发出欢悦的叫声。损毁的院墙，全部加高，改成土红色，显得古朴、别致，殿堂中金碧辉煌，神像已装饰一新，满殿浮现出珠宝之气。

汪其道心事重重，一路走向内殿。

只见，龙业生正襟团坐，双目紧闭，敲打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道长可好？”

龙业生睁眼一看，见是汪县令，即刻起身张罗，将汪其道让进密室，献上香茶。这才笑问：“汪大人公务繁忙，为何有暇来到小庙？”

“一来拜望道长，二来求雨。”

“承蒙大人厚爱，实在受当不起。大人为民求雨，本当竭力而为，但施雨一事乃天帝所管，恕贫道爱莫能助。”

“道长过谦了，我曾目睹道长睛天降雨，亦亲闻道长对天下人的承诺，如今幕阜山赤地千里，饿殍遍地，道长难道见死不救吗？”

“大人此言差矣，贫道只会玩一些雕虫小技，行云施雨，虽是职责，但若没有天帝旨意，贫道断难从命。

“请问道长，如何才能感动天帝，求得甘露？”

“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众生虔诚相求，定有甘露普降。”

“赵大伯把自己的孙儿、孙女送上祭台求雨，难道还不算虔诚吗？无辜童贞当作祭品，这又是谁的好生之德？”汪其道步步紧逼，将龙业生问得瞠目结舌。

“这这这……贫道不知。”可龙业生又马上巧言搪塞，“近来贫道闭门不出，每日只是打坐念经，修身养性，外面的世事一慨不知。”

汪其道话锋一转：“道长刚才朗诵的可是往生经，不知往生经有何来由？”

“往生经是太上老君所传，超度枉死生灵的。”

“请问龙道长，祭雨台遇难的童男童女算不算枉死生灵？”

“这……”汪其道这话问得入木三分，像一把刀子扎在龙业生心上。只好眯起眼睛强词对仗，“善哉善哉，贫道才疏学浅，只知天命难违。”

“好一个天命难违……”汪其道冷冷一笑：“龙道长，我们是老朋友了，今天是论道，不是斗嘴，下官有四个字送给道长，不知道长是否接受。”

“大人有墨宝相送，真是求之不得。”龙业生速命道童取来文房四宝。

汪其道大笔一挥，四个棱角分明的大字跃然纸上：天网恢恢。

“大人的字如行云流水，真乃书中极品。”龙业生装成一副不知弦外之音的样子，只在书法上周旋。

汪其道与龙业生几次接触，已摸清此道老奸巨滑、深藏不露的一面，同时也窥探到这老道阴险狡诈、狠毒的心机。

离开黑龙庙，汪其道与赵雄英一道回到县衙，书吏来报：“米铺粮价暴涨，灾民挤满大街小巷。”

意料中的事终于发生，汪县令命书童即刻将师爷、同僚唤到书房。经简单磋商，汪县令发布第一道救灾令：命陈师爷暂借军粮1000石，连夜架锅熬粥，拯救城内灾民；命张捕头带衙役三十名，并通知各路名医赴县救灾，抢救老弱病残灾民；命赵雄英到官仓取粮5000石，连夜运往幕阜山，发给灾民；命商会平抑粮价。

是夜，汪其道向朝廷赶写告急奏章，恳请朝廷火速调拨救灾物资及银两，特许汉昌县开仓济民。汪其道选快马一匹，备足银两，派属下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龙业生得知汪其道私开官仓，顿觉时机成熟。便仿照官方奏折，连夜设计了一份弹劾汪其道的奏本，告汪其道以救灾为名，私开官仓，贪污钱财。派黑如炭连夜进京，将奏本送进御书房，并偷来急报之印盖上。值班宰相见有“急报”二字，即刻呈给皇帝，皇帝最恨触犯皇权的官吏，看了急报，龙颜大怒，御笔一挥，批下了“斩立决！”三字。老臣苏文庭进谏，受到皇帝训斥。于是传旨巴洲知府王治，即赴汉昌县，逮捕汪其道就地正法。苏文庭为官老到，料想其中有诈，便暗中交待钦差，不可操之过急。

汪其道的救灾急报,日夜兼程，直达苏府。苏文庭看了汪其道的信和呈报皇上的奏折，不敢怠慢，第二天早朝，便带上奏折面君。

“启奏陛下，汉昌知县汪其道派人日夜兼程送来急报，请陛下御览。”苏文庭双手呈上奏折。

“汪其道私放皇粮，被寡人判斩，还来什么奏章？不看！”皇帝一脸不悦。

“陛下！”苏文庭言辞恳切，“汉昌县灾情危急，事关大局，汪其道以陛下江山为重，冒死上书，不可不看！”

“哦？冒死上书？快呈上来。”内侍接过奏章，交给皇帝。

皇帝翻开奏章，认真看去：“吾皇陛下，臣汪其道蒙圣上厚爱，担任汉昌县令。几个月来，臣恪尽职守，不敢稍有怠慢。近月，汉昌发生了自建县以来千年不遇的大旱，方园八百里幕阜地区，禾苗枯死，古井枯竭，村民缺水断粮，死者十之三、四。臣昨日巡视，困倒于路边，险遭野狗分食。灾民四散逃命，街巷堵塞，臣心若悬丝。汉昌虽小，但寸土皆是陛下江山。臣担心饥民难奈，未经圣上恩准，已开仓放粮，灾民感陛下圣德，齐呼万岁。臣擅自开仓，自知死罪，大丈夫以身许国，何惜区区七尺，臣死无憾，望陛下速派贤臣，协助汉昌县救灾。则民之大幸。”

御览完毕，皇帝急叫：“苏文庭！”

“臣在”，苏文庭出班听差。

“命你火速赶往汉昌，赦免汪其道，赐尚峰宝剑一把，卿可便宜行事，代朕安抚灾民。”

“微臣领旨”。苏文庭带上一班同僚，日夜兼程奔赴汉昌。

巴洲知府王治，接到圣旨后，立刻带兵进驻汉昌县。将汪其道五花大绑，押往法场。满城百姓见此情景，一齐跪下，高呼“汪大人冤啊！”龙业生、黑如炭、叶三高、云里来、雾里去一伙人，早就等着看汪其道人头落地。午时三刻一到，王治将令箭一抛：“开斩！”。刽子手举起刀朝汪其道砍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大喝：“刀下留人！”王治一看，苏文庭一班人马赶到。苏文庭当众宣读了第二道圣旨，并亲自为汪其道解缚，法场内外欢声雷动。

苏文庭视察了几个重灾村，听取了汪县令救灾方案，又转达了圣意，便离开了汉昌。为了根治旱情，汪其道四处奔波，日夜操劳，始终未能控制灾情的蔓延。

几天来，汪其道心力交瘁，夜不能寐。师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遂向汪其道献计，张榜救民。汪其道在万般无奈之下，写下一榜，张贴在人员集中的地方。此榜言辞恳切，文笔潇洒，是一篇难得一见的公文。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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