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孙膑兵法》

      山东银雀山汉墓出土很多汉简，自银雀山汉简发掘后，所出版的书有《孙子兵法》通俗本、《孙膑兵法》通俗本、《银雀山汉墓竹简》［壹］、《银雀山汉墓竹简》［贰］、（《银雀山汉墓竹简》［壹］和《银雀山汉墓竹简》［贰］是《银雀山汉墓竹简》一书的前两辑，第三辑一直没有出版。）、《银雀山汉简释文》、《银雀山汉墓简牍集成》（此书十辑，目前只出版了两辑）等书。
      这些书中，以《孙膑兵法》通俗本出版最早，是75年出版，此书所收录的银雀山汉简《孙膑兵法》分上下两编，上编有：擒庞涓、〔见威王〕、威王问、陈忌问垒、篡卒、月战、八阵、地葆、势备、〔兵情〕、行篡、杀士、延气、官一、〔强兵〕共十五篇，下编有：十阵、十问、略甲、客主人分、善者、五名五恭、〔兵失〕、将义、〔将德〕、将败、〔将失〕、〔雄牝城〕、〔五度九夺〕、〔积疏〕、奇正也是十五篇，共三十篇。
      《银雀山汉墓竹简》［壹］一书，这样说“其中有些篇（如《将败》、《兵之恒失》）在后来的整理过程中已发现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不是孙膑书（详本书〔贰〕），可见通俗本的编辑方法是不妥当的。现在我们把通俗本下编各篇全部移入第二辑『佚书从残』中，不过话又要说回来了，这样处理也并不排斥其中有一些仍是孙膑书的可能性。”从这段话中不难看出，整理者虽然不确定，但是也删除了通俗本中的下编，保留了上编：擒龐涓、【見威王】、威王問、陳忌問壘、篡卒、月戰、八陣、地葆、勢備、【兵情】、行篡、殺士、延氣、官一、【强兵】。并在“官一”后加“五教法”。共十六篇。（这里插一句：《银雀山汉墓简牍集成》同样收录十六篇，与《银雀山汉墓竹简》［壹］收录一致。）《银雀山汉墓竹简》［贰］中的整理说明有这段话：“有不少篇过去曾编入《孙膑兵法》下编，但是都缺乏确属孙膑书的证据。其中『将败』、『兵之恒失』二篇，篇名与『王道』等论政之篇同见于一块标题木牍，其非孙膑书尤为明显。所以现在把这些篇全都改收入本辑。”（一）根据《银雀山汉墓竹简》［贰］记载。此木牍在第三辑，可惜，此书第三辑没有出版。《银雀山汉简释文》有收录“三号木牍”仅有文字版本。有图如下此木牍出现“將敗”、“兵之恆失”“王□”篇题也有其他篇题。《银雀山汉墓竹简》［贰］，提到第三辑木牍收录的篇题和上图能对应的有“將敗”、“兵之恆失”、“王道”（此篇题应是《银雀山汉简释文》三号木牍中的“王□”）、“效賢”、“為國之過”、“持盈”。书中并没有提出更多的证据证明，此木牍记录的篇题是或者不是《孙膑兵法》。《齐孙子兵法》是古佚书。既然大家都没见过《孙膑兵法》，也没有证据证明此木牍一定不属于《孙膑兵法》，根据木牍的篇题和简文，只能证明此木牍记录的篇题既有论政也有论兵的内容。根据此木牍删除《孙膑兵法》通俗本下编，并没有充分的证据。因为谁也不知道《孙膑兵法》里到底讲的是什么。从学术上来说，这是不严谨的。整理者应该编辑一个“三号木牍卷论政论兵”，才符合情理。并标注清楚。其他篇题或有遗漏于“论政论兵”。（二）《银雀山汉墓竹简》［壹］和《银雀山汉墓简牍集成》中的《孙膑兵法》一定对吗？“禽龐涓”、“見威王”、“威王問”、“陳忌問壘”和“【强兵】”属于孙膑书是不可否认的，但是其他篇是否属于《孙膑兵法》那还真需要研究考证，才能定论。首先《孙膑兵法》16篇中除上面五篇，其他篇都以“孙子曰”发端。因为银雀山出土的以“某子曰”发端的篇章仅见于《孙子》及孙膑书。也就是说银雀山汉简“孙子曰”发端的是指孙武或者孙膑。《汉书·艺文志》不仅记录《齐孙子兵法》，也记录了《吴孙子兵法》八十二篇图九卷。《孙膑兵法》通俗本中这么说“篇首都称“孙子曰”，但具体书体都与银雀山汉墓所出孙武兵法佚篇不相类，所以肯定是孙膑兵法。”这句话是胡说，《孙武兵法》的“用间”和“地形二”篇，篇首也称“孙子曰”。内容书体与“地葆”等篇极相似。应肯定是《孙武兵法》。而“擒庞涓”等篇，篇首都无“孙子曰”，内容书体也相差甚远。应该说肯定不是孙膑书。
       《银雀山汉墓竹简》［壹］中称“它们的文体、风格与《孙子》十三篇不相类，与我们已经发现的竹书《孙子》佚篇的问答体和注解体也不一样，其中如“势备”、“兵情”，整篇通过比喻立论，“官一”纯用排比句法，与《孙子》风格上的差异尤为明显”。
       以上这些说法本不成立“形甲”“形乙”文体明显不同。陈国兴老师根据文字断代，已经有初步的成果。根据文体，“形甲”“形乙”不是同一时代书写而成。“势备”整篇和“实而备之”“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以攻也”有相通之处。至于“兵情”是整篇诠释了“上下同欲者胜”，只是用“矢”“弩”“发者”做比喻。此两篇没看出有理由归类到《孙膑兵法》，反而觉得和《孙子》有密切联系。“官一”用排比句法。“四变”何尝不是？所以整理者的理由根本不成立。“上编篇首都称“孙子曰”，但内容与书体与汉墓所出孙武兵法佚篇不相类，所以可以肯定是孙膑兵法。”整理者没有见过《齐孙子兵法》和《吴孙子兵法》，就对十一篇“孙子曰”进行盲目的归类，从逻辑上是说不通的，归类到《孙膑兵法》太过草率，是不合理的。没有确凿的证据，仅仅以上面一些不成立的理由是不严谨的。
        银雀山汉简中的阵法与唐代裴绪演《孙武子八阵图》相合。所以“八阵”根本不是《孙膑兵法》。“八阵”也应该是《孙武子》的内容，也不该归类到《孙膑兵法》。从删除《孙膑兵法》通俗本的下编，证明了整理者的治学不严谨，“八阵”又有确凿的证据属于《孙武子》。
        再说“地葆”，此篇有“五地之殺曰：天井、天宛、天離、天隙、夫柖。五墓，殺地也，勿居也，勿□也。”《孙子·行军》有“凡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必亟去之，勿近也。”两者相通。另有“地形二”言“天離、天井、天宛□……”也是论地形。从文意上看和《孙子兵法》有密切关系，反而没发现和《孙膑兵法》有任何关系。                 
       75年出版《孙膑兵法》通俗本，76年才出版《孙子兵法》通俗本。一号木牍篇题类似13篇，有简文，也有传世本可以参照，已经比较成熟，而且《史记》记载“孙武既死，后百余岁有孙膑”，孙膑作为孙武的后人，没有先出版《孙子兵法》，而优先出版《孙膑兵法》，从情理上也说不过去。出版《孙膑兵法》只是为了迎合政治需求，四人帮把孙膑定为法家代表人物，可以进行“批林批孔”。如此整理，对银雀山汉简的研究工作起了负面作用，时至今日，《孙膑兵法》仍在误导大众，《银雀山汉墓简牍集成》的出版又误导了一代人。详情见张山草老师的论文“批林批孔与〈孙膑兵法〉问世”。

            2022年秋于北京桃花谷 单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