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往事：汉朝使节与希腊人合谋进退--中华百科

转自公众号：历史心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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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国际上都认为有关中国与欧洲诸国官方交往的始于16世纪。在此之前，虽然无论古典时代的罗马还是中国史书中均有对方派遣使节来访记载，但上述外交行为或被界定为商团假借官方名义、或被认为由与双方均无关系的第三方中间势力所为。因此在长达十几个世纪的时间内，古中国历朝与西方诸帝国在官方层面上的交往往往被早期史学家判定实际上并不存在。

不过，随着近现代诸学者对中国古史研究的逐步深入，上述观点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

汉朝与亚洲希腊国家并存的时代

汉朝时候的丝绸之路路线分布

众所周知，汉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与东亚大陆以外的文明地区有着大量交流的时期。随着丝绸之路的打通，不仅西域的商贩定期光顾中原等地，汉朝的使节也会带着各自任务远赴西方。而在西方世界，丝绸之路主要路线的打通则是仰仗汉朝建立前一百多年的亚历山大东征。尽管亚历山大的帝国很快就分崩离析，但后继而起的希腊化国家却一直存在到与东汉王朝同年代的罗马帝国初期。

这些国家中不少人口与地盘，都以当年亚历山大东征时候建立的几十个亚历山大城为据点展开。不少古老的亚洲中心城市也受影响而有了独立的希腊社区。他们中不少城市，诸如今天埃及的亚历山大港、印度的拉瓦尔品第、阿富汗的喀布尔、坎大哈和赫拉特，还有塔吉克斯坦的苦盏，都是其中代表。

亚历山大帝国对丝绸之路的贡献毋庸置疑

鼎盛时期的巴克特里亚王国，土生希腊人在中亚的最辉煌时刻

即便是在亚洲腹地，特别是阿富汗与印度北部，希腊人的几个小国也存续到了基督诞生前后。他们依靠自身的实力，当地利于封闭的环境和相对包容的社会组织习惯，当地的希腊人顽强的生活到了中世纪前期，才在一次次战乱中被同化殆尽。而张骞凿通西域则发生在希腊人政权消亡之前的一百多年。如此漫长的时间难道不足以让西汉王朝的中国人与东方的希腊人之间发生直接互动吗?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期内，人们确实很少关注这个问题。直到近代考古学大发展后方得以出现转机。

中世纪早期北周时代的酒壶原产阿富汗地区

酒壶上惊现古希腊酒神迪奥尼索斯

《汉书·西域传》中的线索

出使西域各国的汉朝使节

人们对以上观点的质疑主要源自《汉书·西域传》一段文字描述：自武帝始通罽宾，自以绝远，汉兵不能至，其王乌头劳数剽杀汉使。乌头劳死，子代立，遣使奉献。汉使关都尉文忠送其使。王复欲害忠，忠觉之，乃与容屈王子阴末赴共合谋，攻罽宾，杀其王，立阴末赴为罽宾王，授印绶。后军候赵德使罽宾。与阴末赴相失，阴末赴锁琅当德，杀副已下七十馀人，遣使者上书谢。孝元帝以绝域不录，放其使者于县度，绝而不通。

罽宾，也就是今天的阿富汗东部到印度北方的旁遮普西部一带。这里在古代不仅是重要的粮食产区，还是北方中亚地区南下，走印度河，通往印度洋贸易的重要中转站。正因为如此，历史上的中亚希腊人，宁愿失去印度西北部沿海地区，冒着与地中海世界隔绝的风险，也要守住这块宝地。

中亚与印度北方的希腊化城市分布

汉朝时斯基泰人的分布情况

汉书上的这段话也被西方历史与现代考古所证明，罽宾国王乌头劳其实是一名来自中亚游牧民族斯基泰的征服者。斯基泰人在中国古代史书上被称为塞人，曾经分布在东欧到西域的广袤地域内。其中的一部分由于受到西迁的月氏人影响，南下到阿富汗和北印度，建立自己的王国。他们的后裔曾经在印度北方保有自己的国家长达数百年，并在后来的历史上以古吉拉特人的名字，活跃至今。

当时在罽宾的斯基泰国王乌头劳，一直觉得汉朝离开自己很远，所以几次抢劫和杀害汉朝的外交使节队伍。他死后儿子继位，曾经派了使节到汉朝纳贡。在得到了汉朝的赏赐后，汉使关都尉文忠奉命顺便回访。结果，新的斯基泰国王又有了杀死汉使，霸占财物的想法。汉史在半途中就已经察觉了这个计划，索性与一个叫阴末赴的容屈王子合谋。王子带兵杀死了斯基泰国王，汉使则将汉朝的授印给了他。王子一跃成为当地的国王。

那么，这则故事的最大受益人阴末赴，又是什么人呢？

斯基泰贵族

励志的希腊王公

出土于土库曼斯坦的一尊希腊军人头像

借着汉使的困境，趁机夺取了罽宾的王子阴末赴，实际上是一位当地希腊城市的王公。线索恰恰源自历史学家对古代语言的研究成果。汉书中的容屈，发音上和古代印度人对希腊城镇的称呼约纳基（Yonaki）极为相似。阴末赴的名字，则和差不多年代里的一位希腊国王--赫尔马攸斯，有一定相似之处。

历史上，赫尔马攸斯所在的王国就位于罽宾之内，首都则是今天阿富汗的首都喀布尔。他的国家在不断南下的蛮族风暴中，丧失了大量土地和权力。但是新来的游牧征服者并不能完全取代希腊人在当地的全部地位。因为中亚传统政治格局下，多民族间依附效忠的联合，是非常常见的现象。所以，在赫尔马攸斯继位的时代，他实际上只是喀布尔地区的一个小王公了。他的小国王，是定都南方塔克西拉（今天的拉瓦尔品第）的斯基泰王国内的附庸。

晚期几个印度希腊王国分布

我们很难想象，一个临时有了想法的附庸国王公，能够一蹴而就的掀翻自己的宗主大哥。所以，汉使遇到困难时，这位王子一定已经对接下去的行动有了充分的准备。汉使的出现，更多的则是给了他一个充分的借口和国际局势上的所谓保障。至于胜利本身，则更多是精心准备的结果。这也让赫尔马攸斯成为了历史上，唯一一位接受了中原王朝授印的古希腊君主。东西方官方外交的历史，也将被提前了近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