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特祭坛画：见证欧洲资本主义萌芽的艺术密码--中华百科

这是世界上的第一幅油画，绘制于15世纪早期，现收藏于比利时根特市的辛特巴甫教堂。由于主要内容是关于早期基督徒的祭祀场景，因而被外界形象的称呼为--根特祭坛画。

全幅祭坛画的面积甚大，拥有3430毫米X 4400毫米的可观尺寸。除艺术层面的巨大价值，本身也是一个时代的浓厚缩影。不仅可以被视为文艺复兴的开端，也是资本主义萌芽在欧洲即将崛起的先兆。

位于欧洲南北海运交汇处的弗兰德斯低地

作为典型的弗兰德斯低地城市，根特很早就是一个拥有自治权利的工商业城市。虽然该地区在中世纪前期还是大片滨海沼泽，也因此成为封建君主眼中的不毛之地，却因祸得福的拥有了不同发展模式。大量的城市聚落被拓荒者开垦出来，并依靠一切非农业的手段促进经济。最后依靠位于地中海、北海与波罗的海之间的要紧位置，成为半个欧洲的国际贸易集散地，富庶程度足以比肩更早起步的北意大利。到了中世纪趋于结束的15世纪，弗兰德斯又成为西欧最大的技术产业基地，足以为所有领域的进步提供充足动力。

根特市的旗帜

然而，光有发达的经济，并不意味着就有冲破旧文化桎梏的能力。最典型的失败案例，莫过于几百年后的明朝江南地区。但王权、教权与地方封建主的多方角力，无疑为生活在弗兰德斯的市民创造了更多机遇。由此产生的第一代城市资产阶级，很快就涉足精神领域，补完自己对更高层次的追求刚需。

根特祭坛画的作者之一简-范-艾克自画像

因此，祭坛画就由市长约克多斯-威德委托制作者绘制。放在过去，此类行为大都只属于皇帝、国王、主教和个别的大封建领主。即便在祭坛画绘制的年代，这些人也依旧把持着许多地方的所有权力。唯有在根特这类自治城市，市民阶层才会主动站起来，负担经济发展、文化教育和军事防卫等几乎全部的社会责任。他们的群体代表，也就有了跻身更上流社会的资格。也是在这个阶段，小小的弗兰德斯竟涌现出大量优秀艺术家。如马萨乔、保罗-乌切诺、基兰达奥等初代大师，可谓是开启文艺复兴大门的铁杆主力。根特祭坛画的作者范-艾克兄弟，也是这批艺术家中的典型代表。

祭坛画中的天使长加百列与圣母玛利亚

当然，如果不是富裕市民们的长期支持，艺术家们将很难有精力打磨自身造诣。范-艾克兄弟为绘制这些祭坛画，前后总计花费10年时间。再考虑到颜料在古代世界的昂贵成本，足见两人所得到的财政支持是多么给力。但也正是这种社会环境，才能让精细匠人升格为行业大家，而不会让具有足够天赋的人沦为芸芸众生。

根特祭坛画中的人物全都采用纯写实手法

既然是跨时代的作品，根特祭坛画也势必拥有大量的新表现手法。例如使用当时还并不常见的纯写实风格，完全别于中世纪的烂大街写意画风。尤其是画面中间的2尊雕像描绘，体现出作者极高的素描功底，也预示着艺术家观察世界的角度可以从宗教和神灵，变成成世俗与人性。

祭坛画中的天使唱诗班与局部细节

此外，根特祭坛画还大量使用了东方细密画手法。那是最早流行于拜占庭和东方民族之间的绘画技巧，并随贸易的活跃而向四周扩散。作为贸易集散地的弗兰德斯，自然有条件比其他地方能更早接触。相对开放的社会氛围，也给艺术家们的模仿创造出宽松环境。

祭坛画中的《献祭的羔羊》其背景取材自弗兰德斯丘陵

最后，根特祭坛画的选材也和传统宗教画有许多不同。在神圣题材的大背景中，展示出许多日常生活元素。比如以弗兰德斯当地的田野为自然背景原型，还特意绘制出洗脸盆与洗脸毛巾等小物件，作为点缀画面的装饰品。这些点点滴滴的人文主义气息，或许在中世纪后期还不是主流，却会在之后的时代中大放异彩。

祭坛中的三位著名教皇形象

今人重看根特祭坛画，还是会为艺术家的高超手法所赞叹。但这副宗教绘画也道尽了弗兰德斯能率先迸发资本主义萌芽的诸多因素。当信仰逐步增加了人文理念比重，工商业的发展才能在挣脱思想束缚后更上一个台阶。赚钱不再是道德批判对象，反而成为一件全民参与且所有人都热衷的好事情。否则，即便从东方引进再多的蔗糖和香料，也不会让生活变得更为香甜。

祭坛画中的生命之泉和夏娃手中的禁果